張良跟她說‘他不敢愛她’的時候,她沒哭,而是選擇攻擊對方,註定要以他為囚。
嬴政寬厚的手放在許梔發上撫慰她,隨後他最終將一卷帛書遞給了她。
上面竟然是張良的認罪書。
黑字白帛,血印蓋上,無可更改。
她猛然明白嬴政最開始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大概是因為她偽裝太久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大概是她受不了檄文上的文字,發瘋似的燒了那些檄文,是要逼著自己徹底將張良當成棋子。但她騙不了自己,她送給張良的繡帕最裡面寫了她希望他明白的心思。
然而,許梔想起了當年她說——不希望他們演變成韓非和李斯的下場。
沒想到卻是一語成讖,甚至更糟。
他竟然一心求死!!
他怎麼可以一心求死?!
——
宦官到達子牙峰之前,夜色濃郁。
這大抵是田光最後一次來勸說張良。
他就沒見過這世上有張良這種人。
張良在秦國官僚之中風評一向極好,而自討伐嬴荷華的檄文一出,加之張平叛亂之罪死無對證,淳于越為首的儒家瞠目結舌,朝臣更是生怕惹上麻煩,張垣沒被株連,張家已然門可羅雀。
在入秦多年之後,這一切復舊如初。
張良最終鋃鐺入獄,一無所有。
“先生都到這兒來了還是執迷不悟麼?我勸先生想明白吧。”
張良卻操持著往昔那種淡然,“良至於今日,空空如也。田光先生之求,我無能為力。”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田光沒說上兩句話。
聽到了旁人的聲音,田光趕緊躲在後面。
一個穿著道袍的老頭,輕車熟路、身輕如燕的上了平臺。
能對這個地方這麼熟悉的人,除了墨柒沒有別人。
——
遼東緯度高,入了秋,天氣更驟然變寒。老姬喜在殘兵的簇擁之下,等上了高臺。
姬姓,十中有九都已經埋進了泥裡。
儘管這個權威極少了。
姬喜還勉強維持著遠周的古老族姓,維持著周代在這裡擁有著最後的一點餘暉,固守著他作為一個王的權威。
姬喜窩在羊皮厚白狐裘裡面,今天上這高臺也是被兩名身強力壯的燕國宦官給抬上去的,他老了,他已然不能走路,年過六旬病入膏肓。
他看著秋風打霜,一葉勝過一葉的黃。
經過一些,還能集合計程車兵少之又少了。
一個將軍策馬從遠處來,姬喜是真怕是秦軍的訊息,不免有些哆嗦了。
這個將軍飛快從城牆上去,將所攜帶的一張羊皮從包裡摸了出來,恭恭敬敬乘了上去。
姬喜支支吾吾,他半晌說不清話,口角都滲出了液體。
他的眼睛用力睜大,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老宦官見狀立即用白帕給他擦了,他自從薊城出來就一直跟著姬喜,多了些自恃,他接過姬喜手中的羊皮一看,即刻尖聲道:“這這,欺人太甚!”
將軍道:“東胡人說天寒了,錢糧不夠,不足體力讓他們為我們做防。”
宦官清楚王室的財貨在這些年的花銷中已經所剩不多,許多公子公主都自食其力,不花王室錢財,才能讓這個搖搖欲墜的政權繼續堅持下去。
老宦官提心吊膽著,姬喜清明的時候提醒過他萬萬不能將底透給了胡人。
他要苟延殘喘下去,也不想被秦軍給俘虜。
老宦官抬高聲音道:“胡說!上個月大王才下令將王室庫存中的玉璧珍寶送了過去!這也沒過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