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連著兩日迎著涼風酗酒的後果就是一場高燒。
她從來沒把自己搞成這樣過,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為情所困才會這樣不堪一擊。
深夜,一個人悄悄潛入陳郢王宮。
她腦子被燒得有些糊塗,但得於這幾年也抓緊時間學了些防身術。
雪白的刃飛快地擱在了侍女的脖上,再往下一毫,這個女子便能當斃命。
“公,公主殿下。”女子穿著淺粉的宮袍,說著一口咸陽的官話:“我是密閣之中的間人,此番前來是因公主暗尋張大人之事。”
“張良?”許梔蹙眉。
她鬆了手,燒了快兩日,嗓子像刀片在割,身子也沒力氣,不想說多的話。
女子穿著宮人的衣服,見她好像不適,動作麻利地從袖中摸出張軟布。
上面所書正是韓字:良別卿中有曲折,事急從權而不能言告,盼卿至為一敘。
張良的親筆很難教人模仿。
當初她要他在王綰的書卷上簽字沒少折騰。
許梔難免激動,卻不由得條件反射的反問,“這真是張良的信?”
“公主請看此物。”
她再從袖中拿出一個稱得上是他們定情信物的東西。
——白色作底,鯽魚在上,乃終南山所贈。
很多種情緒湧上心頭,許梔好像看到了他執此物站在芷蘭宮滿樹梅花之下。
“張良可說了在何地見我?”
“原陽。”
這個地名讓許梔心頭震動,她捏住袖口,心下大駭!
“當真是……原陽?”
“公主?”女子以為嬴荷華不知道原因在何處,便又續言,“公主可能不知原陽,此一楚國小鄉,距陳郢只十餘里。”
趙高一個時辰前才跟她說了嬴政的口諭。
她沒敢說自己是喝酒才這樣,只是說了秋冷染了風寒。
嬴政要她好生養身體,幾日後與他同為王翦父子接風洗塵。如果她的父王親至郊外,那麼很大可能就會設地在原陽。
原陽中有個因張良而千古聞名之地,它叫做博浪沙。
窒息感衝上心房,她劇烈咳嗽兩聲,彷彿要把積蓄在胸口的情緒咳出來。
“公主!”
她的喉舌立即觸到一絲猩甜。
阿枝從屋外推門而入,看到小公主用手掩住口,又見到一陌生女人,“你是何人?!”
許梔嗓子疼得要命,她輕輕抬手,密閣的女子原原本本說了來意。
她揮了揮手,啞著嗓子對她道:“有勞你先和他說,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請他等我三五日。我好一些之後,便立即去原陽見他。”
女子面露難色,躊躇道:“公主。張大人遣我來時叮囑我道,他在原陽只能住上兩日。還請公主一定在此期間前去。”
張良突然離開,前後沒有一句解釋。
此時很明顯,是他命人前來,但帶話都未曾有解釋。
小公主為了他惹出逃婚的鬧劇。
甚至他們本已有,現在她居然敢喊嬴荷華去見他。
阿枝不免態度強硬。
“你到底是秦人還是張良的人?你不知道回去和張良講殿下生病了?多留幾日會要他命嗎?這不是強人所難?”
女子撲騰一聲跪了下來。“殿下,我,我只是轉達張大人之意。”
她腦袋很沉,嗡嗡作響,一陣空白似的,又有許多的碎片在她眼前灑。
她忽然笑了笑,不想要去釐清千百種算計之中到底算成了誰的宿命。
許梔盯著左手捏住的那隻香囊,藏住血,按在那把王刃的刀鞘,用力緊握。
“便請他……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