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與非坐談 (第1/2頁)

許梔提著一盞宮燈,繞過廊橋,來到嶽林宮面前。 宮殿裡只零星地燃了幾盞燈。 許梔在殿門遇到了李賢。 李賢拜禮。“公主怎麼來了?” 許梔讓人把準備的糕點放進殿內布好。她毫不掩飾地說道:“因為我聽說你進宮了,當然也順道來看看非先生。” 等到殿中只有她隨身的婢女桃夭,許梔抬手作了個現代的打招呼的手勢。 李賢眼中不加掩飾地帶上了笑意。“公主每次都拿我當擋箭牌,這樣恐會對你以後造成困擾啊。” 許梔回了個輕鬆的笑容:“若說困擾,那也算是小事情了。” 嶽林宮前鬱鬱蔥蔥,這殿門前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據說是秦孝公時期所建。 秦磚漢瓦,雕樑畫棟。 她邁步到李賢身邊,兩人身前的桂花碎落一地,如同黃金。 樹上的花枝也被這幾日的雨打得愈加凌亂。 許梔望了眼身後緊閉的殿門,“你來了多久?他,還是閉門不出?” “剛到。韓非多日不見客。我們吃閉門羹倒也不例外。” 許梔微笑道:“那不一定。他會見你。不過我沒想到李客卿這般豁得出去。這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勸慰都管用。” “或許是父親從未想過與韓非走到那一步吧。” 許梔思慮片刻,她對上他的眼睛,從懷中取出早前準備好的帛遞給他。 “鄭國就這幾日便要來了。你看這是否是水渠所行的地方?” 李賢看到布上簡易的線條勾勒出的正是鄭國渠的開鑿路線。 “水渠你知道?” “嗯,”許梔抱著手臂:“遠遠不止這些。我很期待李客卿的決定。” “父親相信王上的選擇。” “嗯。對了,過幾日趙太后的事情結束。我可以尋機會去探探趙高。” “不可。此人你莫碰。”李賢側過身,站在背光處,斜陽輝輝投映在他黑墨的衣衫旁。 李賢的嗓音很輕,夾雜著冬雪般清寒。“他太危險了。我再輸不起。” 桂樹搖曳,悠悠餘光跳躍。他們在些微亮的光暈中對望。 他是少年面容,眼中盡含滄桑。 或許殿內的人也感受了這種靜默的流動。 緊閉的大門忽然被開啟。 許梔往裡一望,白梅墨圖。 青銅虎首香器上頭的細煙從鏤空處徐徐冒出。漆板案後,韓非單穿白衫,披了件黑裳。 直到他抬頭時,他們才見他下眼瞼上冒著青。這般疲態盡顯,已有幾日未闔眼。 殿內昏暗,點著燈的影在他身上搖晃。 韓非這才望見公主身邊那個年輕人。他的眼睛很乾淨,但往深處看才發現,他的瞳孔中交融著一抹暗。他望見這雙與李斯如出一轍的眼睛,他並不意外。 韓非沒想到他會來得這樣快。韓非瞭然李賢來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鄭國第二次入秦之事。 韓非覺得可笑,同門三人的相聚竟是在秦國。 他在以命相逼的威脅後,嬴政竟然沒有把他下獄。韓非不認為嬴政會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嬴政不但沒有對他做出什麼實質上的處理,也好像沒有遣人來暗中下毒。 下毒麼?他看著嬴荷華將糕點放在他的面前,衝他笑得很甜。 “先生上次說風味不錯,我也好多日不見先生與父王一塊兒坐談了,我擔心先生在秦宮無聊,我也挺無聊。我有一日聽了個鄭人買履的故事,我覺得有趣極了。父王說是先生寫的,我就來找先生聽故事啦。” 她撐著下巴,撲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後慢慢地把果盤推到韓非的跟前。 “這是我的束脩。請先生笑納。” 韓非抖了抖衣袍,抬起眼睛。束脩?誰還管這個。孔仲尼倒是說過: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這是她在她兄長那兒學的吧。扶蘇這孩子的脾性風格倒是一點兒不像嬴政。 許梔又朝李賢一望,許梔轉頭看著李賢,她不好自己去介紹他,便想用眼神讓他自己開口,又要順理成章地提起鄭國。 她沒由來地信任李賢隨機應變的能力。 “對了,今日我恰好遇上李賢哥哥。他說有些重要的話和你講。但都是我聽不懂的事情,你們聊就是了。我保證在一旁不鬧的。” 韓非沒法對一個小女孩保持冷漠,疲憊地對許梔笑,並溫聲表示:“好。” 李賢忽然很佩服許梔能把神情收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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