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嫁禍你們,不是你們動沒動手就能說得清楚。” 張良把竹簡劃開的一瞬間,他粗略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全部用燕國文字寫成的,張良極快發現裡面有一句話不太對勁。 可她忽然坐到了他的對案。 許梔按下他手上的那棕色的竹簡,“先生覺得我不信任你?” 張良被中止了去揣摩文字。“如果是有人打定主意想拖下我,除了這件事,那便還有下一件。不如將計就計,看是誰動手?” “你為何一點兒都不在意這件事?”許梔覺得自己真夠累的,生害怕一個不小心,她沒護住,張良就被別人給弄死了。然而對方不怎麼領情,他說話怎麼就能這麼輕輕鬆鬆? “先生有成竹在胸,早該與我坦明,何故要我成天替你擔心。弄得我在李斯面前什麼都說了。” 張良抬頭,不禁蹙眉,深覺這個舉動有些不好。“李斯。你與他說什麼了?” 許梔看到他皺眉的表情,心裡不舒服,勉強扯了個笑容,言辭比對李斯說的更直接,“沒有說其他的。我不過是拿韓非作比,他之前因為韓非的死不是想自殺嗎?我跟他說,我對你也能做到這地步。” “不得如此!” 許梔被張良制止的語氣嚇得一抖。 他從來沒有這樣與她說過話,沒想到張良回應的不是心懷感激,而是更加嚴肅的語氣。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嚴厲。 張良見她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的表達一慣是如此。 她不會知道,那天他眼見她吐出鮮血,說著像是臨終遺言的話,他有多麼恐慌。 後來在獄中,張良再聽燕月算了一卦,她證據確鑿地把易卦拿給他看。 燕月說他所遇乃萃卦,能聚能合。 而嬴荷華已經死了。 張良不想讓自己再重溫這種痛苦。 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公主不可與人言這樣的話。” 古代人一般迷信,許梔以為他是怕犯忌諱。 張良續言,寬慰道:“此事乍看極易牽連到我們,實際上不是與舊韓相關最多。如今秦與魏國毗鄰,燕國想與其他三國抱作一團。” 張良的視線重新很快發現了端倪,句子上面連成的話令他突然愣住。 【楚遣使,定約在石,以永安妻之】 他無知無覺地把手中的竹簡攥得咯咯作響。 燕國。 張良很快想到了是誰遞來的訊息。燕國有太子丹,而太子丹當日離秦,該有朝中的人幫助,他殺韓非未果,如今怎麼會給他放出這樣的訊息。 如果是這樣,那麼秦國朝堂上定然有事要發生! 許梔看不懂燕國文字,張良才教她學到韓國文字。 只見她笑盈盈地看著他,續上之前的話,“所以此次魏國出使是與楚國有關。我與魏咎商議,他先與昌平君那邊說我會按照他的要求做。我給魏咎回國與秦休戰的契機,他給我昌平君的名單。” 魏咎與她見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 張良再次站起來,面前是很高的繁複忍冬花藤的鏤空窗柩。 他站在漏光處,陽光在他黑色官袍上印成圖紋,地上的影子都長身玉立。他微微側過臉,又有一些浮光落在了他的眼睫與鼻樑。 “魏咎與你所言是什麼?” 許梔能清晰地看到他撥出的氣體與陽光融合在了一起,她篤定張良情緒穩定,而且他對她不曾表達過任何情緒。 他不會像是李賢那樣突然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 她便也站了起來,但沒有離他太近,她撥了撥腰間的玉飾,這塊組合的玉佩下襬墜著多顆琉璃珠,她一動就有碎玉聲,令本就不大的室內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到了碰撞的脆響。 “魏咎說昌平君要他與我言,要我嫁給他。” 張良忽然凝住,他壓抑住想要直言而問的衝動。 冉冉檀香一絲絲,一縷縷地從青銅爐子裡冒出來,頗為典雅。 但因為張良走過來的步伐有些快,香線的白霧都被攪得很亂。 “哎,先生,我來不及與你商議,這事情他把話都遞到我嘴邊了,我只能想到這樣處理最合適。” 她漫不經心地說著,手裡還在小幅度地晃她的玉。 張良被這個聲音弄得更是心浮氣躁。 她好像只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她說她喜歡他,而轉頭就能應下與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