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starDrunk,youngAngle的支援~】 此夜星宿偏移,玄勾左移。 烏雲籠月,黑雲壓實了天際,透不出一絲風。 望見了這種天象的人,不禁蹙眉,甚至感到胸悶。 比如鄭璃。 來人是燕丹的劍客,他極快地往她手中丟擲了一個字條,然後隱沒於黑暗之中。 鄭璃屏息而對,待她看到那句話的時候,那絹布上彷彿還有不知名的幽香,緊接著,無數畫面刺入她的記憶,很多她忘卻了的事情像是針一樣穿插進她的骨骼和面板。 強烈的痛感令她想起一個令她痛苦的回憶。 荒棄小道上,一個生得嬌俏的女孩子。她的腳踝不甚被套馬繩死死地纏住,而她的身後則是洶湧而至的難民。 她朝前面的人使勁兒地推,哭著朝她喊: ——阿姊,你快走啊!韓王就要找到我們了,他會後悔讓你離開韓國,他不會放過我們!秦國就要攻韓了,趙國比這裡安全! 當時沒有人知道,不久後韓國的將軍藉由上黨之地用計將禍水動引,趙國很快陷入了長平之戰的危機。 “小妹!小妹……你們救救她啊,”鄭璃奮力衝上去,卻被身後的侍衛死死拉住,“公主應速速於我等去趙!” 鄭璃抗拒不了身後的巨大挾制。 她被綁上了馬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消失於那次浩劫。 黑雲霧月倒灑入蘭池梅苑。 鄭璃神離之時,已然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夫人,”她身邊的侍女,那個從楚國隨她一道來秦的秋兮,貿然打斷了她,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了廊橋的末端:“昌平君候您多時了。” 入冬了的咸陽夜晚十分寒冷。 這並不是個適合團聚的日子。 許梔身在小室,子嬰方與她問了韓國路上的事情。 她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嬴政見她像是沒有回過神似地,便又低緩地重複了一遍: “荷華。” 這聲音壓抑了相當多的情緒。 許梔回身,只見她的父王未著深裾袀玄的常服,而是玄衣纁裳,顯然是白日早間到此刻之前,他一直在章臺。 嬴政見女兒分明方才還與子嬰言談自如,但自己一到,她就止了聲音,此刻她只是望著自己,這種久別重逢的生疏令他驟然一寒。 他頃刻間想起了當初自己回到咸陽的場景,他見到他的父王嬴異人與呂不韋時的情景。 嬴政從骨子裡厭惡這種虛偽笑容。所以他便以最陌生疏離的目光環視了在場的所有人。 但現在,他的女兒怎麼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他想到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挾走,想到她在路上受了傷,想到她要一個人面對韓國那群心機深重的君臣。 嬴政生平少數幾次感覺自己有這種叫做愧疚的情緒。 她能活著回來,已然是莫大的安慰,可因為華陽祖太后之喪,來不及讓她歇口氣。他更在外臣面前閉口不談他對荷華的態度,似乎這個女兒和別人也沒有什麼兩樣。 嬴政自責,自己並不能當好一個父親。 此時的他和李斯一樣不信天象讖說,但想到大巫之言,卻在心中默默想:天象降災,若天要討伐,便加諸於寡人之身。 許梔看見嬴政慢慢地俯身,與她平視。 她看到這雙眼睛裡無限的故事。許梔本來很緊張嬴政聽到自己在詢問李賢,擔心他看穿自己仿寫李賢的信件,質問她為何這樣做。 但自她與他對視,她沒說什麼話,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來。 這是隻在扶蘇與鄭璃那裡才有的感受。 她也會無條件地信任面前的這個人。 因為他是嬴政,她喊他:“父王。” 她張開手,剛剛碰到他的手臂,嘴巴一癟,不可抑止地哭了出來。 而她疑惑不已的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肯定十分滑稽,嬴政卻和緩笑了,如釋重負般把她抱起來。 “寡人讓你受苦了。”他拍拍她的背。 “那些傷了你的人,寡人會全部為你討回來。” 嬴政的側臉在明滅的火光中明晰了幾分。 “寡人已下令,全國緝拿墨家弟子。韓王永囚梁山,終身不得出。至於韓相,他那個幼子竟敢縱火,” 許梔一怔,接話道:“是啊,要不是他兄長張良的老師是韓非先生,我定然當即就請嬴騰將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