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話?”許梔尾音上揚,沉咯咯地笑,彷彿他說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她眼皮一抬,“今日吃錯藥了麼?” “臣非笑言。”李賢蹙緊了眉。 “早前我問過你,想要權勢還是想要我。那時你沒表態,現在又在做什麼?我沒工夫奉陪。” 李賢只能攥她更緊,他還抱著在夏無且那裡聽岔了的念頭,他不知也罷,可他對藥極敏,許梔去找的藥方與張良治內傷的藥物混在一起,會有什麼作用他可太清楚了。 他不敢問,但思慮良久,本能使然,他還是開了口。 “……藥性之用猛烈傷身。你再愛他,也不能不顧惜自己。” 許梔不樂,她去找個軟筋散的一舉一動都在李賢的視野之下。 他監視她太輕而易舉了。 也是,她身邊的暗衛都是他從密閣中擇選來保護她的,她做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種被掌控的感覺令許梔相當不舒服。 他不放手,她便抬手掐住他的脖頸,呵斥他。 “我做什麼,難不成都要與你報備?你是我的誰?我憑何要與你解釋?” 許梔說得趾高氣昂,更是把手按在了她腰間的短刃刀柄上。 李賢身體僵了僵,眼神徹底暗了下來,薄唇抿得很緊。 “……” 霧濛濛間,他想起曾在新鄭、咸陽。無論她害怕,喜悅,還是恐懼,她主動投入的都是他的懷抱。 而現在,豔豔紅唇,朦朧雙眼,甚至,他不敢觸碰的憐惜,已全部在另一人面前盡展。 李賢深黑的眼瞳中化不開的落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看著身後注視著他們的人正在靠近。 大雨傾瀉,地窪處,濺起了一朵比一朵大的水花。濁黃的泥漿沿著街道淌。 他一刻也不能再壓抑下去。 哪怕她當即下令砍了他,他也要得到! 哪怕只有一秒! 李賢挾制她手腕,扼住她往後躲的後腦勺,躬身偏下頭,極具侵略的吻猛地砸入她口中。 “!” 瘋子! 李賢只有一隻手空著,許梔又咬又踢。 他唇角很快見了血。 她的眸光比她的尖牙還要鋒利,她並不勃然大怒,呼吸不暢,丹色抹開得凌亂,但她的瞳中若冰,很冷靜地盯著他。 她慢慢抬手,朝他那另外半張臉上利落地揮了過去。 一記很響亮的耳光。 她看著他。 李賢被這樣的神色怔住。 在邯鄲她揮在韓安臉上的那個巴掌,眼神殘忍,極寒勝霜,那是嬴政眼裡出現過的睥睨之態。 她的退讓,婉轉,低語,妥協,安慰,不過是閒暇之時,施捨於他的玩鬧罷了。 不管是許梔還是嬴荷華,永安公主都是她,秦王嬴政的女兒。 高貴,神聖,絕不能容人褻瀆。 “李賢。你是臣,為臣者當然要聽話。有什麼條件可講?”許梔說出這樣封建的話時,令她自己也沒想到,聲調竟可以如此冷。 “你不希望李斯曾經的過失,更早一步出現在父王耳中吧。” 李賢這才明白,她示弱不是因為自己柔弱,而是有所取。 他痴然又迷惘地注視著她。 許梔看他身形一滯,剛才做出那樣癲狂的舉動之後,他很快能屈膝。 這次不同於在邯鄲。 她能感覺到,提到李斯的時,他身體微顫。 從前,他能輕易拿捏她,應當就是她對他太過仁慈。 李賢一直打著傘,他身上溼透了,但她發上還是乾的,他很是順從地把傘放在她手裡。 她將嬌蠻之風做了九分滿,抬腳抵住他要下跪的動作,勾唇嗤笑道: “監察既然說可以什麼也不要,那麼,從此之後,我要看到監察的誠心。不要搞那些讓我看了心煩的小動作,特別是王賁,你要怎麼用他,我不管。但涉及魏楚,你掂量著,若被將軍們置在火上炙烤,我沒耐心去給你收拾。” 李賢深知她的意思。 她會幫張良遮掩殘局,用自己的身份施壓於人,如果禍患輪到他的時候,若非看在李斯的面上,不然她才不會管他。 許梔看多了李賢表演,她仿若天生有慧根,很快就能學到精髓。 許梔復又站定,把抽到一半的短刃放回了腰側劍鞘,展出了一個純白無瑕的笑容,和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大人,你可別讓我失望。” 李賢抬起頭,看到她身後的人,已經站得足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