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下令要趕在除夕之前回到咸陽。 郭開的死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投進了川流不息的長河,很快就平息得不起一點兒波瀾,甚至連波紋也未曾晃動。 這幾日倒是來了許多要求秦國登記造冊的趙國舊官子弟。 秦國官吏忙前忙後地處理,接收邯鄲府庫之物。 許梔裹緊肩上的衣物,新下的雪將院中的草都蓋上一層銀色。 亭中的小爐上,烹上,煮上一罐熱牛乳,許梔又讓人在爐子周圍圍上一圈鐵網,上面放了些果子,比不了現代圍爐,其實也只有梨和一些不能被稱為橘的枳。 枳皮在細火的烤灸下散發出微澀微苦的清香。 李左車自見過郭開後,沉悶數日,待阿枝把武安君府中尚未損毀的物件拿了一些,又悄悄帶著他回了趟家後,根據阿枝所言,他纏著講了些父母之事,雖然不怎麼聽得懂,但已又慢慢恢復了些孩子的活躍。 他這般年紀卻已孤身一人,許梔想要盡所能來讓他幼年過得稍微快樂一些,準備弄些新鮮的小玩意兒,騰出了時間來專程陪他。 許梔放了一些茶葉,看著帛袋中的一小撮黃白色的飴糖塊磨成的小顆粒,倍感清苦。 古代貴族也沒有現代人過得好。喝口奶茶也要求半糖三分糖,現在她恨不得要十個全糖的配料。 “公主姐姐這是什麼?” 許梔一邊說,一邊往一口陶器中加了些糖塊,又放了茶葉煎煮。 “奶茶,不過與你平時所喝有些不同,待會兒盛出來後,可加一些小零食進去。” 阿枝眼睛都快瞪大了,小公主可能不知道綠茶茶葉的貴重,這手法相當之‘暴殄天物’,而且她在蜀地也從未見過這種煮茶法。 爐上的鍋裡很快起了一圈褐色,茶葉與糖混在一起,焦糖味從鍋中暈染開,伴隨著撲鼻茶香,頓時灌滿了整個亭子,待她倒入清水,又把牛乳全倒進去,濃白色衝進茶湯堆起一圈紋理像是阿爾卑斯硬糖,不一會兒港式奶茶的香味隨風四溢。 李左車努力吸氣,想要把甜味捕捉進鼻腔,“聞起來是甜甜的味道。” 許梔蓋上陶蓋,側頭揉了揉他的腦袋,寵溺笑道:“再燜煮一會兒便好了。” 他的眼裡添上一抹驚喜,“真的嗎?” “待會兒左車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夠的話,我再給你煮。” “公主。”阿枝看著她伸手端爐子擔心她燙著,接過了柄具。 “沒事的。阿枝,阿田姑娘的母親可有好些?” “稟公主,田田看過醫官又調理了這半月,身體已大好了。” “田田?這個名字甚是有趣。” “阿田姑娘說,她母親姓田名田,自己不願隨父姓,便以母親為氏。” 田。這可不是個普通的姓氏。 “阿枝,”許梔附耳過去吩咐了一番,“別打擾她們,暗中問便好。” “諾。” 阿枝撐起傘,碰上兩個一襲黑裳的人,她與身邊的那人錯肩而過,目不斜視,卻不免一陣凝滯。 “李大人。” 阿枝只喊李賢,不看呂澤,不免看見了他腰際一截露出的雜色佩玉繩。 “阿枝。”呂澤開口,但阿枝沒有停下腳步,“永安公主在此,婢不想與你多作口舌之辨。”阿枝說了就徑直離開。 許梔看到來人,招手讓衛兵放他們進到亭中。 “你們來了就坐吧。” 呂澤一怔,他看著這一院子裡的衛兵,“永安公主,下臣站著就好。” “你既然是章邯的部下,又是監察帶來的人,也曾在古霞口對我言告於實,我叫你坐就坐。” 呂澤看了李賢一眼,然後坐到了離席不遠的下案。 李賢永遠都是一身墨青色衣衫和穿官服沒有什麼兩樣,看著就暮氣沉沉。 “先生與父王重新擇定書目之前,有勞監察替我抄書。” “公主言重。” 魚鱗紋的蓋子被氣泡頂得一上一下,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響,連續不斷地溢位香甜的白霧。 “正好。”許梔揭開蓋子,朝李賢道:“我可很少做這個。還望監察賞光。” 李賢頷首,“臣不敢勞煩公主。”看她不談事務而言些此,又見呂澤一臉惶恐,看到李左車滿臉期待,不太在意案側的人。 李左車捧著手中的一個小鴨子形狀的小碗,翹首以盼地盯著陶罐。 呂澤有些惶恐,幾乎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