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厲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恩師、師孃,日前過世了。”
“啊!”小環與野狗道人都是一驚,失聲而呼,週一仙皺起眉頭,嘆息一聲,低聲道:“田不易也去了嗎,可惜了。”
鬼厲漠然,週一仙微微閤眼,隨後神色如常,道:“難怪你面有傷痛之色,只是生離死別,乃是人之常情,無人可免,你本非凡俗之人,又何必沉迷其中?”
鬼厲面上痛楚之色更重,道:“可是他們二人故去,實與我有脫不去的干係!”
週一仙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師父師孃過世之時,可有怨恨於你?”
鬼厲的頭緩緩垂下,半晌之後緩緩道:“沒有,恩師與師孃對我恩重如山,直到臨終前,仍記掛於我,將我這不肖弟子收歸門下……”話說到後面,已是微帶哽咽了。
旁邊的小環看著鬼厲的樣子,不知不覺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週一仙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轉,似跳出了這凡俗世間,看透了這世情,道:“那我再問你,你師父師孃過世之時,可有什麼悔恨之意嗎?”
鬼厲遲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週一仙微笑道:“那便是了,你本該為他們高興才是,死而無憾,豈非是他們最好的下場?”
鬼厲抬頭向週一仙看去,嘴唇微動,神情迷惘。
二十四集 第二章 困惑
第二十四集第二章困惑
入夜;從河陽城頭上向城內望去;萬家燈火雖然是說不上了;但星星點點的光亮;仍然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對於鬼厲來說,或者正是他最為陌生的所在了吧?
他默默凝望著那一片燈火;然後轉過了身子。並不高大也不堅固的城牆上;此刻空無一人。蕭瑟的晚風從河陽城外空曠的原野上吹了過來;掠過城頭那些在獸妖浩劫中傷害累累的城牆;吹在他和週一仙的身上。
不知為何;小環和野狗道人沒有在這裡;只有週一仙和鬼厲在這個夜晚時分;站在了河陽城頭。不過週一仙看來泰然自若;手中兀自拿著那一跟〃仙人指路〃的竹竿布幔;另一隻手上則多了一隻酒壺;此刻正飲下了一大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好酒啊〃他略帶著幾分笑意;然後對鬼厲道;〃這酒還有些溫熱;你要不要來一口?〃
鬼厲默默搖了搖頭;道:〃前輩你自己喝吧〃
週一仙嘿嘿笑了一聲;又自顧自仰喝了一口。只是這一口下去之後;他搖了搖酒壺;順手就將這酒壺丟下了城牆。看來方才這酒壺之中只剩下了最後一口美酒;大概是心中過意不去;這才問了問鬼厲的。
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如水;僻靜的城牆之上被月光照得頗為光亮;週一仙喝了酒之後;便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一時沒有話說了。鬼厲緩步走到城牆邊上;目光隨即落在了城磚上的某處;那裡有熟道深深的爪痕;爪痕的附近;是更多的爪痕密佈在那一片磚牆上。
觸目驚心!
〃那些都是浩劫之中;無數獸妖留下的。〃週一仙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淡淡的道。
在這個周遊他們兩人所在的城牆之上;這個遊戲人間的老者似乎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戲謔;反是看者鬼厲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悲天憫人。
鬼厲伸出手;從這些深深的爪痕中輕輕撫摩過去;從指尖傳來的;是粗糙的磚牆硬澀的感覺;卻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這些爪痕中呼號。
他沉沒了許久;道:〃當初河陽城裡無辜的百姓死了很多嗎?〃
週一仙嘆了口氣;走到城牆邊上;向下望去;在他眼眸之中;映著城中的燈火:〃很多,雖然有許多百姓已經提早向北逃亡;但至少也有五成的河陽城百姓;無辜喪生;死在那些獸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