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李洵微微皺眉,眼中深處隱有不屑之色,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和藹模樣,低聲道:“蕭師兄,你多慮了吧?”
蕭逸才微微一笑,道:“李師兄有何高見,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看到蕭逸才和法相的目光都向自己看來,李洵頓了一下,隨即道:“我以為,自從我三派入澤之後,勢如破竹,長生堂派出來的弟子被我們一再擊潰。而且自從當年青雲山之戰後,長生堂高手死的死、傷的傷,除了一個玉陽子還在苦撐大局,其餘的根本不足為慮。蕭師兄卻說今夜危機四伏,太過了罷?”
蕭逸才沉吟片刻,道:“李師兄說的的確有道理。但魔教長生堂中,門主玉陽子道行極高,只他一人我們就不可小覷,此外長生堂自崛起名列魔教四大派閥至今,已有八百年之久,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又對這死澤異寶誌在必得,難免會狗急跳牆,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法相點頭道:“蕭師兄說的有理,我們的確要小心為上。”
李洵見他二人都如此說話,便不好再說什麼,但他性子倨傲,眼中神色仍是露了些出來,淡淡道:“那依二位師兄所說,今晚我們該如何才好?”
法相看了看他的神色,怔了一下,轉頭向蕭逸才望了一眼,卻見蕭逸才行若無事,彷彿什麼都沒看出來一樣,依舊微笑道:“李師兄果然明鑑,以兄之高才,他日大功告成,李師兄當記首功。”
李洵微微一笑,居然也不謙謝。
法相在一旁看著蕭逸才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眼前忽地掠過了當年那個叫做“張小凡”的少年的身影,如果他今日也在這裡,那該多好……
他心中沒來由的一痛,輕輕嘆息一聲,隨即聽到蕭逸才低聲開始佈置,連忙凝神聽去,只聽蕭逸才壓低聲音,輕輕道:
“二位師兄,今晚我們……”
夜色,彷彿又深了幾分。
※ ※ ※
死亡沼澤裡的夜晚,彷彿也是籠罩在黑雲之中的,或許是每到夜晚,這個巨大的沼澤裡都會升騰起迷霧所致。
夜空中一片片的灰色濛濛,不要說是月亮,連半顆星星也看不到。
無底坑附近,那些正道年輕弟子夜宿的地方,除了幾點殘存掙扎燃燒的篝火灰燼,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黑暗中隱約望去,那些正道弟子蜷縮在衣物被中,將全身蓋的嚴嚴實實,畢竟年輕人修行不夠,抵擋不起這死澤之中透骨的夜寒。
長生堂的弟子,無聲地從四面八方將這群人圍了起來,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玉陽子的命令。
玉陽子緩緩伸出了他唯一的右手。
站在他身旁的孟驥,忽然低聲道:“門主。”
玉陽子的手頓了一下,微感不滿,但孟驥畢竟在他心中地位不低,還是耐住了性子道道:“怎麼了?”
孟驥彷彿也感覺到了玉陽子的不滿,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道:“門主,你看這些正道中人,怎麼連個守夜的人也沒有?”
玉陽子怔了一下,隨即曬道:“這些黃毛小子,心高氣傲,這些日子我連施輕敵之計,他們早就以為我們不堪一擊,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沒有守夜,也不足為奇!”
孟驥面色一動,終於還是沉默了。
玉陽子沒有再去理他,右手一翻,只見一面黑白兩面的奇異鏡子出現在他手中,隨即飛上半空,在夜色裡滑過一道耀眼的光芒。
所有的長生堂門人,同時呼喊,在夜色裡遠遠傳盪開去,蜂擁而上,帶著無邊的殺意!
那一片脆弱的殘光中,有淡淡的淒涼。
最後的一點灰燼,便在此刻,悄悄熄滅!
黑暗淹沒!
片刻之後,忽然有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