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光寡淡,散落在訓練場,穿不過人的阻擋,落地便是長長的一雙影子,似是偎依親密。
薄鏡片折過一輪的光,其後視線漆黑而不動聲色,卻將那一道纖盈的影盡數地收在了眼底。
穿著米色系的羊絨大衣,頭頂是偏深而近粉的貝雷帽,女孩子秀麗的發微挽,只絲縷地稍垂鬢邊。耳垂點綴兩顆的珍珠,色若極光璀璨,流轉生輝。
端莊而且典麗。
因而原本的氣質沉下一寸,卻旁逸了幾分溫婉與嫻靜。
此時低垂了一雙睫毛,她沒有看他,只是帶著自來熟的味道開口:「我最近接了個劇本,是古代戲。」
側落在她纖白的膚與眉目,傅司南視線專注而安靜。
他知道。
「我演的是女一。」
他也知道。
若她不是,他也會讓她是。
她道:「劇本里有一場戲是在馬場。」
對於此,他並不知情。
微垂著眸,傅司南在細聽。
正在此時,不遠處有人出聲叫人,「……傅先生。」
又連續叫了一遍,「傅先生。」
眉不可察地蹙起,他並不欲去搭理。
他和她相處的機會很少,時間很短,因而也很珍貴。
這些很珍貴的時間只屬於他和她,不該被外人奪走一分,甚或一秒。
然而她卻抬起了一張臉來,表情微惑,「傅先生,有人在叫你。」
「……」
麻煩。
短髮下一張俊臉浮露陰翳,只是極輕而且極微,宛如環繞山岩薄霧,那是一種不悅而沉重的氣場。
若往近了瞧,幾乎看不出端倪。
只是在轉向身邊的女孩時,那眉眼間的沉鬱與戾氣盡數地收起了。偏過身,傅司南對著她薄唇輕啟,聲線是一貫的低沉溫潤,彷彿玉石相擊,「稍等一下。」
凌嫿點點頭,「……我等你回來。」
不知是如何地愉悅了,這一句落入耳脈,他唇際有輕微弧度扯開。
他從她眼前走開。從一道身影成一道背影,包裹在深色系的長大衣裡,脊背是挺直如山青竹般的,斯文而且自持。
然也平白自成矚目,無需做什麼,只他往人群中一站,輕易便能與旁人區分開。
望著他的背影,凌嫿不覺的托起腮來。
……
叫他的人是主教練員,對方是要匯報2019年度的主要賽事。傅司南簡單地聽過了匯報,末了要走時,有輕輕女聲在身後喚,「傅先生。」
他稍稍側身,觸及來人,態度客氣,「吳小姐。」
叫住他的女孩叫吳言,是云何市馬術隊的第一,同樣也是云何市現代五項運動員,不久前才參加過國家隊的選拔。
仍未卸下跑馬時的頭盔,吳言仰著臉,眼中有明顯的情緒如星屑閃動。亦不知是適才跑過馬或是由於激動,她的呼吸略微不平,胸口也起伏著,「……我收到入選通知了。」
傅司南淡聲,「恭喜。」
是很溫和的語氣。
很溫和,也很疏離。
念頭在腦海浮出,也如漲潮時的江海翻湧,止不住地上湧。兩隻手不安地絞動在前衣襟,勇氣忽高而又忽低。
只是忽然的一剎,那勇氣將膽怯的堤壩衝垮。
吳言抬起眼來:「為了慶祝今天中午……我請大家吃飯。」她視線上抬,望向男人的臉:「您要來嗎?」
「抱歉,」溫潤一把的嗓音入耳,她聽到的卻是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我沒有時間。」
猝然地被拒,吳言卻不氣餒,只是稍怔一秒,很快地接著道:「那我等您什麼時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