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離此刻已經完全忍不住,伏在婦人殘疾的雙腿上,哭出了聲來。
錦言從來未見過他這般悲痛的模樣,如此撕心裂肺,好似將全部的悲傷都傾瀉出來,伏在那裡,看得一旁的錦言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婦人也是哭得厲害,但卻因為嗓子的緣故,發出的聲音十分沉悶。
錦言望著眼前一幕,說不清心裡頭是什麼感覺,只能是更加心疼秦非離。
試問,他走了仇人鋪就的二十多年的路,一步步,一直都在朝著那樣一個目標奮鬥,可是到頭來,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在這樣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痛,雙足殘疾,面容盡毀,靠吃老鼠活到了現在,身為兒子,這一刻,自己的自責和無能,幾乎能將他擊潰,怎麼可能不傷心?
他差一點就成為人上之人,可是,再好的榮耀又有什麼用?自己的親生母親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裝瘋賣傻,苟且偷生,他再大的榮耀都是莫大的羞愧!半分孝道都沒有盡到的羞愧!
錦言始終立在他的身後,因為有時候,安慰只是一種嘲諷,這樣的事情,擱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好受,而秦非離只這種天生便隱忍的人,此刻情緒崩潰,那樣的痛楚可想而知,所以,倒不如,讓他盡情地將悲痛釋放出來。
他們母子二人抱頭痛哭,她便一人立在一側,跟著流淚,直至,三個人總算是一同沉默了下來。
秦非離從真正的李念娘腿間抬起頭來,看著她,眸底紅色未褪,他壓低了嗓音,卻還是語帶哽咽道,“娘,你怎麼認出我的?”
這一聲“娘”,直將李念娘本來收回的淚又喚了出來,她試了試眼角,這才道:“那是二十多年前了,當時,我被寧寰兒劃傷了臉,丟在宮裡自生自滅,這時候,我的妹妹,念心找到了我,她當時也被寧寰兒追殺,我得知之後,告訴她找溫將軍幫忙,我與溫將軍雖然並無交期,但你父皇在位時,我曾保過他一命,他答應過我,如若日後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必定會還我這一名。”
“所以當時的溫將軍便暗中幫助我們一家撤離皇宮,可也是離開皇宮之後,我才知道,你的腿中了毒,就要廢了,我當時哭得肝腸寸斷,只覺命運怎會如此不公平,我受盡千刀萬剮之苦也就罷了,為何,讓我的兒子也才承擔這一切?你那時……明明才三歲……”
李念娘說到這裡眼淚再一次崩潰,秦非離掏出一塊手帕來給她,她卻不用,只是握著他的手,繼續道:“我那時傷心,念心也是焦慮不已,可是這時候,卻有一個人找上了我們,他不僅答應幫我們報仇,還說要助你奪位,我當時一聽,便堅決不同意。寧寰兒那個毒辣的女人,此生出了那皇宮也便罷了,若然再回去,落入她的掌控之中,憑你我二人,如何鬥得過她?”
“我只願你此生平平安安的過,再不想其他,可是,卻沒想到,當時的你小姨,也就是我的孿生妹妹念心,卻起了心思,答應了那個人。”
“後來,我們被接到了殺手門,我的手腳筋被治好了,你的腿上的毒也在治療,我見他能醫好你的腿,便假裝答應下來,那個人就是殺手門的門主,從前宮裡的太監總管。可是,他竟以你的性命伺機威脅與我,甚至還想侵佔我,恰巧當時的一幕,被我妹妹念心看到,我本以為她是救我,卻沒想到,在事後,她竟將我尚未癒合的腳筋重新挑斷,將我丟進了這暗不見天日的洞穴之中。”
“我初進這裡,便想找尋出路,卻發現,那水裡竟隱藏了兩隻大蛇,我那一次差點被它們咬死,好在我命大,躲過一劫,因為那兩條蛇盤踞在水裡,也不知是什麼品種,卻似乎並不敢上岸,因此,我也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在這洞中一住就是那麼多年。”
“原來,她叫李念心,是我的小姨。”秦非離眸色冷了下來,竟認賊做母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