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很快傳送完畢,周遭海面看起來一切正常,可是突然間,遠處響起了隆隆炮響,轉眼之間,一發又一發炮彈呼嘯而至,落在潛艇附近發生猛烈爆炸,在指揮塔上觀察警戒的艇員連忙鑽入艇艙,隨著艇身周圍出現成團氣泡,“黑鯊”的粗鰭很快從水面上消失了,炮火持續了一陣,亦很快平息下來。
同一個夜晚,潛行於地下的林恩也受到了同樣的驚擾。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蘇軍不僅調來了英勇善戰的王牌兵團,還在進攻部隊中配屬了夜戰人員,他們使用的美製夜戰裝備在效能上對比“吸血鬼”夜視儀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上半夜的兩次突擊作戰中,林恩和他計程車兵儘管小心翼翼地隱藏行蹤,但還是很快遭到了對手的追獵,由於人數和火力處於絕對劣勢,他們只得從下水道入口匆匆撤回地下世界。
一事不順,事事不順,林恩在過去的生活中早有這般感觸,如今到了真刀真槍的戰場,煩躁的情緒可不是酒精或睡眠能夠麻痺的。聽著僚屬們在黑暗中的沉重喘息,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根皺巴巴的香菸,在鼻翼下來來回回地蹭著,這樣持續了好幾分鐘,才收起香菸,深深吸了一口頗顯渾濁的空氣:
“夥計們,敵人顯然對我們的夜間突擊戰術有充分的防備,所以這一戰會比想象中的艱險許多,也許我們甘於屈從內心的恐懼,在敵人一時半會發現不了的地方躲著不出去,但想想我們的生命,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高昂著頭,百分之一的怯懦是對自己的玷汙!來吧,我們再嘗試一次,再努力一把,即便死去,也無悔於這戰鬥的驕傲人生!”
渺茫的希望,疲倦的身心,壓抑的氛圍,士兵們完全有理由拒絕戰鬥或消極應對,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也沒有一個人抱怨。等到林恩選定路線領隊出發,每一個人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它們已不是最先進的,在對等的條件下也越來越難佔到便宜,卻始終是戰場上的可靠夥伴,它們的存在使得希望在任何時候都得以延續。
在錯綜複雜的下水道中全速前行四五公里,林恩的脊背已經為汗水所浸溼,當他停下腳步傾聽井窖外的動靜時,劇烈的心跳聲簡直壓過一切。沒有坦克轟鳴,沒有火炮嘶吼,也沒有雜亂的腳步聲,可是在開啟下水道口的井蓋之前,林恩無法預知外面是否會有黑洞洞的槍口等著自己,儘管如此,他依然選擇了身先士卒。
明知井蓋外不是毒蟲遍佈的原始森林,不是毫無瞭解的土著部落,更不是神秘莫測的外星球,可當自己小心翼翼地將它推開之時,林恩心跳無法抑制地加速到了極致,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躍動的火光,陰暗的街巷,這樣的場景早已無數遍出現在午夜夢裡。用紅外探測儀迅速掃視一圈,冒著被冷槍爆頭的危險徑直爬出井窖口,側向橫移數米,當臂膀靠上斷牆的瞬間,林恩彷彿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可是,危機四伏的戰場沒有給他留下片刻的喘息時間,街區迴盪的槍聲令神經始終保持在高度緊張狀態,與生俱來並使之成為一流夜戰突擊者的位置感驅使林恩如靈貓般向巷口移動,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逼近,這些蘇軍士兵也許是發現情況匆匆趕來,也許只是碰巧路過,但不論他們因何而來,林恩和他計程車兵們都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僥倖。
左腿曲弓、右膝點地,側身緊貼牆壁,左手連續擺出手勢,向同伴發出接敵戰鬥的指令,然後收回握緊護木,右手輕巧準確地開啟槍機保險,雙手平穩而迅速地端起突擊步槍,右眼恰與紅外瞄準鏡齊平,左眼同時睜開以保持儘可能大的觀察視野。很快的,街巷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連奔跑者的喘息聲也能清楚收入耳中了,此時此刻,林恩已經把自己調整到了彈簧的境界,從緊繃到釋放只需要短短一瞬。
像是嗅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險,最清晰的腳步聲突然放慢了頻率,在凝神靜氣的狀態下,林恩聽到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