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娜在路邊紮了車,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店門。奇怪的是,畫店裡竟空無一人,只有琳琅滿目的字畫靜靜地擺放在那裡,店主人郭煌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平時,白舒娜為了避人耳目,很少到這裡來,因為有關她和郭煌的風言風語,甚至連彭彪都聽到了,所以有很長時間,她未敢到店裡光顧。
由於郭煌不在,白舒娜有些惆悵,兩眼毫無目的地在字畫上逡巡。這裡掛滿了齊白石、張大千、李可染等大師的畫作,由於這些畫掛得久了,便一眼掠過,可突然她的眼睛像被蜇了一下,死死盯住了一幅新掛上去的油畫。
這是一幅模仿安格爾“浴女”式技法的裸體畫,畫面上一個出浴的女人簡直像件羊脂玉雕,被鐫在深黑色的背景中。朦朧的光線勾勒出她線條圓潤的輪廓,被肩頭半遮掩的Ru房飽滿而結實,|乳頭像一枚鮮豔欲滴的櫻桃。只可惜這個麗人的面部被飛瀑似的黑髮遮住,五官的線條顯得朦朧而神秘。這畫中人儘管清純美貌,但還是有一處瑕疵:就在她背部的肩胛處長著一顆豌豆大的黑痣。白舒娜起初以為是油畫家誤留的墨漬,用手指一觸,竟是特意畫上去的。
“這位女士,想買畫嗎?”有人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甕聲甕氣,把白舒娜嚇了一跳。她馬上意識到了是誰,回過頭來,狠狠朝對方肩上擊了一掌,嗔怒道:“嚇死我了。”說完,一下子撲向對方的懷中,顯得滿腹委屈。
郭煌長得相貌堂堂,可打扮得有些怪異。他長髮披肩,留著鬍鬚,穿一件大紅大紫的文化衫,臉上帶著訕笑。他慢慢捧起白舒娜那張小臉兒,猛然吻了她一下,才發現對方竟然淚光盈盈,便急切地問:“看你苦大仇深的樣兒,出了啥事兒了?”
“出啥事你也不會想到我。”白舒娜滿臉幽怨,“這麼多天連個電話都不打,煩我啦?”
“看你說的,我最近忙得眼兒都綠了,在外面趕了一批畫,一會兒還煩勞你這位館藏專家給鑑賞一下。”
“甭淨說好聽的,反正我這個人好哄,你說啥我都信。”白舒娜不依不饒,一副氣呼呼的樣子。郭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對方正死盯著那幅裸體畫,眼光中閃著恨意。
“這人是誰?”
“你猜猜。”郭煌的眼角透著狡黠。
“是你小姨?”白舒娜緊緊地繃著嘴,不無妒意揶揄道,猜想這定是郭煌的什麼新交女友。
“你可不敢胡說八道。我告訴你,這是秦館長過去的得意之作,我拿來臨摹的,看你想得歪到哪兒去了。”
“反正你們畫家沒有幾個正經東西,就好畫光屁股的女人。”白舒娜恨恨地說,情緒卻明顯緩和下來。
郭煌聽了,心裡暗暗有些好笑,對這個曾和自己有段戀情而終於成了別人老婆的少婦,他多少還是有點依戀的。舊時的戀人成了今天的情人,他又不能陷得過深。因而便解釋道:“我能忘了你嗎,真是的,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嗨,我要讓你看看灑家這些天干了些什麼。”
說著,郭煌把她引到店堂後面一間狹窄的畫室內。只見房間裡一片狼藉,堆滿了畫具和五顏色六色的顏料,地上還汙漬斑斑,活像一處手工作坊。隨著白舒娜目光所及,她突然打了個激靈,用力揉了揉眼睛:因為她分明看到有幾幅壁畫的畫稿放在牆角,其中一幅就是那件被秦館長稱為“東方維納斯”的持扇宮女!
“這東西,你——你從哪裡搞來的?!”白舒娜的聲音像斷絃的琴一樣走了調。
“怎麼啦?這有啥值得大驚小怪的呀?”郭煌莫名驚詫地問道。
“你不知道今天博物館出了多大的事情,是塌天的大案子,十五件唐代出土壁畫被盜!你郭煌吃了豹子膽了,啥錢你不能去賺,知道你摻和到啥事裡去了嗎?!”
“你說啥?我這畫和博物館的藏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