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一瓶燒酒。
然後,撕了一條雞腿,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邊嘖嘖稱讚道:“嗯!嗯!真好吃!不愧是醉月樓的燒雞,的確是別有一番風味。”
說罷,他又就著瓶口喝了一口燒酒,那樣子,彷彿天底下最好的酒就在他手中一樣。
他吃一口,喝一口,便讚一句,逍遙快活賽似神仙。
當他稱讚到第三十七句時,土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冷笑。極細微,但極輕蔑。
可是,此時的步滄浪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醉熏熏地打了個飽嗝,滿足地拍拍自己的肚皮,然後一頭倒在汙漬斑斑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燭光仍然在頑強地搖曳著,給予這方詭異的空間一點明亮的氣息。
“撲”一聲,燈芯爆裂了一下,炸開一點璀璨的火花。
就在這一瞬間,土屋門口忽然出現一條青衣人影。
那人正是蕭子言。
只見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似乎對步滄浪頗為忌憚。
等了一會兒,見步滄浪仍沒有絲毫動靜,她大著膽子走了進來。
一步,兩步,三步……她離步滄浪越來越近了,隱隱的殺機開始充塞於整間小屋。
一個好的殺手,在他清醒的情況之下,絕對不會讓殺機靠自己這麼近。
步滄浪無疑是最好的殺手,但他卻將自己暴露於殺機之下,那麼,只能說明他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了。
蕭子言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彷彿下定決心似的,一口吹滅了桌上的燭火。
在火光熄滅的那一瞬間,屋內銀芒一閃,發出無數“撲撲撲”的悶響,緊接著,一切又歸於平靜。
天地萬物都在此刻靜默下來。
就連時間也彷彿凝固在緊張的空氣裡。
也許只是幾分鐘,卻又似有一個世紀般長久。
當心弦繃至極限時,便“啪”地一聲裂開來,驟然將輕靈的氣息注入進僵硬的氛圍裡,使天地為之一寬。
那是一聲低低的,淺淺的,充滿得意的輕笑。
月光照映之下,現出一張盛開如春花般的笑臉,狡黠如兔,嬌媚如狐。
還是那一身青色衣衫,還是那一領書生頭巾,但,分明有些什麼不一樣了,她的神情再也不是一個男子所應有的。
她的眼睛明亮如遠山上初融的冰雪;她的眉毛優雅如黃昏時初上柳梢的新月;她的嘴唇柔軟如四月薔薇花的花瓣。
此刻,她的喉嚨正顫動著,發出一連串悅耳的笑聲,象清風吹過風鈴一般。
然而,僅僅只是一瞬間,她臉上初初綻放的笑容,還未開到極致,卻被驟然而起的一點燭光所截斷,硬生生卡在那裡,被驚詫,羞怒,以及懊惱種種神情所代替,將起未起,將息未息,怔怔地,象一朵迎風怒放的秋海棠,又象一株披風夭折的冬青樹,徒留悵惘無限。
本來被她吹滅的燭火不知何時又顫巍巍地亮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看著劫後餘生的小屋。
本來殘破不堪的小屋更加頹舊了,左邊被掌風所及,掃塌了一半,右邊勉勉強強支撐著,卻搖搖欲墜,隨時有坍塌的跡象。
自己趁吹燈的那一剎那打出去的三十幾枚金錢鏢,就如打進棉絮中一樣,軟綿綿的,毫不著力。
轉眼間的功夫,場中形勢就已然完全改變。
本來是蕭子言突襲得手,洋洋得意,卻只在燈火一熄一亮之間,變作處處受制於人。
她戒備地站在小屋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只要她稍有異動,籠罩在她身上的無形劍氣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她不被打成個透明窟窿才怪?
這時候,看似醉得不省人事的步滄浪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