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想著白傾城在的幾日,自己所觀察來的情況,聲音清明,緩緩慢慢,娓娓敘述,“她好像是被保護慣了,很喜歡頤指氣使,不能幹一點點髒活累活,但我發現她在那間屋子裡住的時候,把主人的衣服,長褲,鞋襪,全都拿出來洗了一遍,偷偷晾曬時,也是那麼高興的表情,收起來的時候一件件小心翼翼的疊起來,再放到櫃子裡……雖然,洗衣服時,連衣服上的泡沫都涮不乾淨,收衣服時,連最基本的疊襯衫和燙熨長褲都不會做……但是,在那些動作裡,我只看到了兩個字,等待……做這些事的白小姐,所做的一切,是在為了某個人,她在努力,在成長,也許所努力的目標,是想做一個好妻子,再做過一個好妻子後,才有資格去好好等待那個不歸家的大夫……”
“好了。”
安言動作停下,驀然出聲打斷了小魚的話。
他站起身,語氣急促,“傷口包紮好了,顏小姐,你好好休息吧,等到了開會的時間,少當家會派人來接你。”
說罷,起身轉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實驗室,連自己一向嚴謹規矩的習慣都忘的一乾二淨,沒有將紗布和藥瓶放入藥箱,也沒有將急救藥箱放回櫃檯中……
魚看著他的背影,想起白傾城當日走時的難過與決絕,黯然輕呼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輕道,“女皇陛下,作為維護兩國安全的一名小警察,我已經盡力了,這些已經是俺這輩子最煽情所有詞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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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快速走出實驗室,頭低垂著,腳步極快,所經過的人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路過的手下望見一向待人溫和安助理臉色陰霾,眸中如佈滿了烏雲般暗淡無光,個個都停足小心翼翼看過去表示擔憂,卻沒有人敢搭話。
因為眾人都清楚,安助理不喜歡牽連於人,不喜歡令人感覺到負擔,他心情不好時,只喜歡獨自一人待著,不說話,不言語,亦不做任何動作,待在一處安靜地方,一坐,就能是整整一天,此時與他打招呼,只會令他令強顏歡笑對語,使他更難過而已。
晨練已經結束,島上的手下們各就各位,分佈在各個位置守島,防衛。
安言快步走進了深林處,一直走,一直走,初升的碎陽透過扶疏縫隙灑落向地,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只是由於樹葉的隔離,長影細細碎碎,如同被利刃割了千萬刀,破破爛爛,沒有完整。
傾城。
傾城……
他走的很快,彷彿不知前方何處是盡頭,也不知自己該到哪裡去,他沒有像從前一樣尋到安靜處便停下,坐下,閉上眼,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思,只那樣閉上眼,心中祈求痛楚快過去,難過快隨著時間流逝,流逝,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如同當年夜然夜襲安家人,血洗殺了安家所有人時,他害怕,難過,痛楚,自己一個躺在黑暗中十幾個小時,動也不動,直到感覺到手腳的麻木感,才站起身,找到幾分知覺,尋回了意識。
就那樣躺著,安靜的躺著,他便覺得,痛楚在流逝,難過在減輕,隨著沉默,隨著時間,慢慢的消去……
由小,自大,他早已習慣了這樣自我釋放的方法,這種方法,是隻屬於他的,不被人打擾的,最簡單的方法。
比起直接面對,他更習慣用這樣的方法去處理情緒上的悲傷所帶來的一切,更確切的來說,他是個逃避者,習慣了用安靜來逃避的沒用者。
他早已習以為常,也未曾想過改變,也是如此,日積月累,他的性子越來越溫純,思想也越來越與世無爭,服從人,照顧人,幫助人,似乎已成了他的天性,也成了他認知中自己該去做的一切。
現在,他卻亂了。
一切都亂了。
安靜的深林已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