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函禧一個人走在顥城的大街上,怨氣難消。
早就警告過衛勳風別跟他作對,沒想到八年不見,他膽子變得忒大,處處與他相沖,還與君採凡達成一氣,又想拿爛番茄、又想拿臭雞蛋對付他──
可惡!
偏偏他不會武,討不了好。
為了討父親歡心,他把玩樂以外的時間拿來練字背詩。誰知道衛勳風到哪裡習了一身工夫?瞧他那模樣,好像一言不和,他就會使厲害手段對付他。
他雖然極為不甘,卻也不敢再吭半聲。
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搶到君府這門親?他太清楚他爹的個性,君府現在寵字當頭,如果真讓衛勳風和君採凡結成了親,爹可能會親自召衛勳風回去當家。
到那時,他多年來擠落衛勳風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這時,忽然有一個人撞過來,破衣爛斗笠的,一身惡臭。
“小心點,本爺不是你撞得起的。”他沒好氣地瞎嚷嚷。
“你才給老子小心點!看清楚,見過這個人沒有?”
斗笠下,一雙濁目滿布血絲,看起來怪可怕的。
衛函禧嗤了一聲,自認倒楣,正要繞道而行,卻被那人力大無窮地抓回眼前。
“我叫你看仔細點,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骯髒的手指與滿布汙垢的指甲下,抓握的是一張已經發黑的人像繪圖。
衛函禧定睛一看。不看還好,一看他就愣了。
他認得出畫中之人,那畫像分明是……分明就是……
“喂,你使點勁,再墊高一點!”
採凡低頭,以氣聲指示著,拚命伸直了雙手。
“還差一寸就到手了,快!”她低聲嚷著,想要取走百寶櫃最上層的東西。
今兒個午後,她趁所有的人都去午歇,趕緊揪了師父往倉庫跑來。若說書樓是大哥的寶庫,那麼倉庫就是孃的寶窟,所有精緻的細軟都收在這裡。
衛勳風頂在下頭,當她的墊腳石,從來沒見過身手這麼不伶俐的偷兒;如果他們搭檔成江洋大盜,只怕出師未捷,就要先繞道到牢裡吃公家飯了。
採凡不這麼認為。她踩在他背上,搖搖晃晃了半晌,雙手始終構不到百寶櫃的邊。在一次發了急的撲勢後,她陡然失去平衡。
“哇啊!”纖軀疾速地打斜側跌。“接住我!”
嚷嚷的瞬間,衛勳風早已翻身攤平,張大雙臂,在她撲向地平面之際,捨身當肉墊,緩和了猛烈的擦撞力。
那些中和掉的衝擊與痛楚,統統加諸在他身上。
“呃。”他悶哼一聲,感覺她重重地跌在他身上,飄著淡香的長髮將他覆蓋。“看來,你還是比較適合待在這個位置。”他扣住了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
採凡七手八腳地挺起上身,糗大地瞪著他。“我只是想證明,土法煉鋼也有成功的一天。”老是讓他展現高手妙招,她怪不好意思,所以才露這一手啊!
“這種土法不煉也罷,你那磨磨蹭蹭的工夫,差點把我的背都踩塌了。”衛勳風壓低音量地抱怨。
採凡死命瞪住他,瞪著、瞪著,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心中突然一怦。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個多麼令人臉紅的姿勢。她的雙掌撐在地面,他卻被墊在下方,一雙鐵臂隨意而緊牢地扣住她後腰。
長髮形成了簾幕,將世界與他們隔絕。她見不著其他,此時此刻,眼中看到的只有他。
她怔怔凝視著他,有些恍惚。
在本質上,她與衛勳風有些類似,卻也有著極大的不同。
他們都傾向自我,對在乎的事情都異常執拗。不同的是,衛勳風始終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他的雙眸早就凝注著採凡的身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