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以想像,當初那幅模樣的阿錦是怎麼咬牙在密道里冒著生命危險接連生下的明月和阿照怎麼果敢而堅韌得,將他二人送出了京中
若一個女人,若不是愛你到這種地步,怎麼會冒這種危險為你生兒育女
他眸間氤氳。
想起早前在嚴州時,他同她說,想要孩子。
他是想要他和她的孩子。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享受的是同她歡好時的快意與愉悅,還有她有身孕時帶給他的喜悅
他亦理所應當。
他不知當日他不在身邊,她臨盆時,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是否還會膽怯害怕
也不知,當初她離京,一人生下柏念時,心中可是黯淡無光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柏炎眸間黯沉。
大雨過去,雨過天晴。
蘇錦推開窗戶,有雨後清新的陽光灑在上泥土的味道。
昨夜電閃雷鳴,孩子天生都有些怕,她便一直陪著他們,後來大雨一直下,她便也陪著睡著,到清晨才醒。
她昨日離開屋中時,柏炎身前厚厚一
疊冊子,光看完就需不少時候。
他離京半年有多,在羌亞境內又不便往來,應是攢了一堆事情,她不擾他也是對的。
眼下,孩子都還未醒,蘇錦讓白巧照看著,折回去看柏炎。
臨到那戶人家,才聽說昨夜那戶人家生了,喜得麟兒。
蘇錦驚喜,多道了幾聲祝福的話,那戶人家正是高興歡喜的時候,氣氛歡喜而熱鬧。
蘇錦卻未見柏炎。
輕聲敲門,他在內裡喚了聲進,蘇錦推門進屋,見他坐在小榻上,似是有些垂頭喪氣,蘇錦擔心,「阿炎,沒事吧。」
她在想,京中是來了什麼議事冊子竟將他折磨成這幅模樣,當不是一宿未閤眼
他抬眸,果真眼底猩紅,布滿了血絲。
卻凝眸看她,似喉間哽咽。
「炎哥哥,怎麼了」她眼底霎時寫滿擔憂,快步上前到他跟前,伸手撫了撫他眼角。
他伸手攬緊她,將頭靠在她懷中,「阿錦,我真是個混帳,王八蛋」
蘇錦愣住,不知他當下又是哪根筋犯了。
「王八蛋」他又罵了一聲。
蘇錦更確定了粉,他今日真是哪根筋犯了
她蹲下身來,抬眸看他,目光裡都是探究,似是想要開口,他卻沉聲打斷,「你生明月阿照時我不在,你生小六時,我也不在」
蘇錦微怔,忽得反應過來他今日何故。
「不生了阿錦,我們日後一個都不生了。」他沉聲,他容不得她再遭這種罪。
「阿錦我就是混」他仍在懊惱,她捧起他的臉,吻上他雙唇,將他的話都堵在喉間,良久,她鬆開雙唇,鼻尖貼上他鼻尖,「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比任何時候都好」
她的聲音溫婉柔和,卻似溫暖有力,將將好能撫平他心底的痛意。
她闔眸,再次吻上他雙唇。
似是在雨後清新的泥土芬芳裡,親吻當初林間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早前她心中如此喜歡的少年。
眼下,她如此喜歡的柏炎。
自村落離開,車輪滾滾向前。
馬車中,柏炎攬著她,目光看向簾櫳外,沒怎麼說話。
蘇錦在算,北輿往燕韓京中差不多要半月,那等抵達燕韓京中時,應當是九月,那便
是入秋了。
蘇錦輕嘆,「路上沒帶冬衣,下一處要尋布莊給孩子們多做幾身衣裳,多呆幾日。」
他擁緊她,「聽你的。」
似是從北輿邊境的村落出來,他便是如此,一直心有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