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韓寶魁引了回來。
八成全身溼透又坐在那兒吹了好一陣冷風,向來身強體健、饗噹噹的一顆桂圓也被壓扁扁,她受寒發熱,連病三日,豐潤的頰都病凹了,惹得“湖莊”十二條好漢聯手把韓寶魁罵了個翻。
韓寶魁悶不吭聲,要不是桂元芳燒得迷迷糊糊猶記得為他緩頰說情,怕十二位師哥真要把他的耳朵念出油來。
昨夜有雨。
雨把窗外的芭蕉打得作響,剛從東臺樓閣的園子裡移植過來的三株梨花幼木,有一株被雨打得歪斜斜的,從泥上裡露出半邊的根腳,幸得今晨雨便停了,日陽慵懶而起,溼潤的秋意暖了幾分。
昨晚數了一陣雨打芭蕉聲,桂元芳數著、數著睡著了,夜半時分似曾掀開睏乏的眸子。
那時,榻邊有人,熟悉且安全的身影,她在芭蕉葉影搖曳的幽暗中分辨出他憂鬱的眼,她微微笑,喚了他一聲,便又困得閤眼睡去。
十三哥啊……笨!真笨!先是笨得把她推落湖,接著又笨得躍下去救她。她泅永之技也是經師父高人指點過,身若翻江龍,沒準兒較他還厲害,他倒跟著她跳了。她又不像芝芸,是個憐弱的病姑娘。
他確實笨,最笨的是當年那個蠢主意。要弒父殺母嗎?他笨得簡直讓她……讓她心如刀割,讓她痛徹了五臟六腑。
拿來小鏟子,她蹲落,把歪斜的梨花幼木小心翼翼地扶正,從一旁鏟來黑軟土,把露出的根部仔細掩住,讓小幼木立得直挺挺,能禁得起風吹雨淋。
身後傳來聲響,她眉睫飛揚,忙起身回首,脆音已出。“十三哥——”不是她以為的那人。
金紅秀影漫步而來,發上金釵,唇下小痣,來的是花餘紅。
“花姑娘……你臉色好差,生病了嗎?”桂元芳見她容色似雪,白得幾近澄透,心一跳,驀地記起她腕處種毒。“我十三哥說,你身上有毒,得留神照看。你、你覺得如何?哪兒不舒服?先進我的房裡休息好吧?我去喊師哥們過來。花姑娘,你聽見我說話嗎?”
那雙麗眸陡地一湛,似是桂元芳最後這一喚,才把她整個人喚醒。
“桂圓小妹子……”花餘紅嫩唇勾揚,輕喃:“聽說你病了?”
“我連躺三日,現下又是一條活龍,沒病沒痛。是你病了。”
“我病了?”她恍惚搖頭,笑道:“呵呵,瞧,我病得連路都不記得了,明明往‘湖莊’大門走的,怎麼繞到你這兒來了?”又搖搖頭,旋身。“……我要走啦……”
桂元芳忙拉住她的紅袖,把人家袖子給抓出一個五指泥印,訝道:“你要離開‘湖莊’嗎?你、你不是等著見那位‘佛公子’?”
“我見著他了。”
“啊?可是你——呃!”桂元芳跳到她面前,話陡頓,嚇得險些倒退。“你、你你怎麼哭了?”
“唉……人病了,都該哭的。”也不怕教人瞧見她的淚顏,哭便哭,她邊哭邊笑語,落淚的眼還笑成彎彎兩道。
桂元芳越瞧越心驚,手被紅袖拂開。花餘紅露齒一笑,往來時路走去。
“花姑娘,等等我!”她喊著,一抹同病相憐的滋味在心中漫染。那淚中帶笑的模樣自個兒也有過,若非為情,還能是什麼?
桂元芳撲去握住紅袖手,一時不敢拂逆花餘紅欲走的心意,便跟著人家生香的足下一步步走出莊外。
“花姑娘……唉,你都喚我小妹子了,我也該稱你一聲姐姐。花姐柹,這兒有竹林、有靜湖,秋陽暖而不燥,好舒服的,咱們在湖畔邊坐坐,我陪你說會兒話、解解悶,好不?”
花餘紅沒打算留步,亦沒甩開桂元芳的糾纏,仍緩且堅定地走啊走,走了約莫兩刻鐘,一步步走出金絲細竹林,離開“湖莊”的範疇。
桂元芳偷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