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餐廳名義上是一間養生齋,實際上還經營各種各樣的名茶,平時亦作茶館用。這裡外觀看上去比沿路見到的普通家常菜館高出一個檔次,位置靠近交通幹道,不是小街小巷,室內裝潢走典雅風。素是素了點兒,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挺好的。
“想不到這裡還可以,雖然比起我家附近的那間養生齋還差一點。”寧筱筱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佈置,評分系統自動開啟。
在路上的時候齊誩簡訊過她,說自己和小幫手君提前到了,還選好了桌位,讓她上到二樓之後向樓梯口左手邊轉,一直往裡面走即可。
她並不打算簡訊告之對方自己已經到了,而是自顧自走上樓,按照他說的方向走過約有七八個位子,終於看到了齊誩。原來他所謂“比較注重私密性”的座位設計,其實是指相鄰兩個桌位的座椅採用背靠背的方式擺放,中間橫著一道黑漆屏風,可以擋下不少周圍的人的視線。
寧筱筱的視線也被擋去一半。
隔著屏風,她看到齊誩的臉以及大半個身子,而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側那個位置上。
寧筱筱下意識停住腳步,悄悄立在一旁觀望。
從她這個角度看不見齊誩旁邊的人,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扮相如何,舉止如何,然而齊誩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讓她吃了一驚。
那是和他們上次在醫院相見時截然不同的表情。
不止是表情,精神狀態都徹底換過了。
齊誩當時的狀態寧筱筱記得一清二楚,整個人和醫院裡那堵冷冰冰的白色的牆融為一體似的,喊兩句應一句,彷彿語言都被掏空了,安靜到一種嚇人的地步。
那個齊誩憔悴又頹廢,不修邊幅,頭髮鬍渣什麼的亂糟糟的看著心疼。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齊誩似乎重新活了過來,衣衫體面,儀容端正,又恢復到平時那個斯斯文文的他——甚至更明朗,更生動,眉梢眼角都噙著笑,彷彿昔日的那潭死水被一枚石子擊起波瀾,漾動之處粼粼有光。
耀眼得不得了。
他似乎正在討論什麼開心的事,一時側耳聆聽,一時眼角彎彎地暢懷大笑。整個過程神情靈動自然,顧盼生輝,而眼睛自始至終只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不曾改變。
距離有些遠,她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但是她確信齊誩的聲音很愉悅。
有那麼一刻,他笑著笑著到了最後,眼瞼輕輕一垂,居然順勢把頭靠了過去。臉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一小會兒,想必是枕在身旁那個人的肩膀上。
寧筱筱呆住了,愣愣地望著這一切。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齊誩。
又或者說,她曾經在大學時代見過他類似的幾個表情,卻彷彿畫在紙上的一幅畫那樣單薄,輕輕一撕便破裂了,遠遠比不上現在清晰,真切,如同鑿在石頭上的雕刻那麼堅實。
片刻後,齊誩的臉重新回到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他仍在輕輕笑,不經意間雙眼一抬,忽然撞上她懵懵懂懂看過來的目光。他怔了一怔,不知道她究竟觀察了自己多久,麵皮一燙,不由得咳嗽兩聲:“筱筱……你既然到了怎麼不給我簡訊?”
“因為這裡離公交車站也不遠,我就直接過來了嘛。”她連忙迎上去。
向前走了兩三步,寧筱筱總算看見了傳說中的小幫手君——和她想象中的高富帥完全不同,雖然高是挺高的,不過相貌穿著都很質樸,五官之中幾乎沒有一樣搶眼,但是放在一起莫名地可以看上半天,還看不膩,而且越看越會覺得有一種溫和質感緩緩淌出,潤物無聲。
聽到她咔噠咔噠走過來的高跟鞋聲,那個人抬起頭,正好與她目光一觸。他於是輕輕站起身,開口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很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