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意識到了,卻給不出更好的答覆。
這種矛盾令齊誩感到焦慮——
“小傢伙,你不是也很需要他嗎?如果是你,你要怎麼告訴他?”
“喵?”
小歸期自然聽不懂這些話,繼續沒心沒肺地在他懷裡練習打滾,一副填飽肚皮後懶洋洋不問世事的模樣。
齊誩開始有些羨慕貓的精神世界。
回到家後,沈雁除了不說話,一切舉止和平日並沒有什麼兩樣。首先一聲不吭地來到小歸期的窩前,給餓得喵喵叫的小傢伙磨碎了半碗乾糧,拌好又香又甜的奶糊,接著靜靜坐到一旁用手輕輕梳理它耳窩處的絨毛,舒服得小傢伙眼睛都眯成兩道縫兒。
他看著小歸期埋頭苦吃,齊誩便看著他。
見到小貓咪很享受自己給予的照顧,他唇邊掛起一絲淡淡的笑。彷彿那種“被需要”的空虛感被填上少許,卻又遠遠不夠。
“我去準備午飯。”
良久,沈雁起身。
連這唯一一句用來打破沉默的話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而且說的時候,眼睛還是沒有看向齊誩。
我來幫忙。齊誩本來想這麼說。
可一想到沈雁那句“讓你更需要我”,自己幫忙說不定還有反效果。齊誩躊躇片刻,終究還是把話嚥了回去,一個人留在客廳裡陪小歸期玩耍。只不過視線一直時不時瞥向廚房裡那個默默忙碌的孤獨背影。
“是因為我說下週可以拆石膏,讓他想到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不安嗎?”
小歸期天真地豎起耳朵,睜著溼漉漉的眼睛望著主人,不明白主人為什麼一直鎖著眉頭自言自語,讓它直想用毛茸茸的爪子撓開那裡。
“又或者說,他覺得……我不夠依賴他?”至少字面上的分析是這樣吧。但,沈雁這麼想的契機又是什麼呢?
小歸期聽得糊里糊塗,懨懨地打了一個盹兒。
齊誩輕輕嘆息的聲音於它而言除了催眠作用,沒有更多意義。於是伸了一個懶腰,自顧自鑽到齊誩衣襬下面邊取暖,邊瞌睡。
突然,廚房內傳出“鏘”的一聲,似乎是刀跌落在案臺上的聲音。
齊誩心裡一驚,迅速翻身而起,殃及正睡得朦朦朧朧的小歸期一骨碌滾到地板上,頓時滾作一團毛球。
“喵——”它無辜地站起來抖了抖毛,細聲細氣地抱怨主人動作魯莽。
然而它的主人卻已經來不及回頭,只顧得上匆匆朝廚房趕去。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齊誩人還沒有進廚房,焦急的聲音已經到了。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那個人的後背,肩膀微微向內收攏,頭低著,正自己握住自己另一邊的手。
這個姿勢代表什麼,齊誩大致上猜得出來。
大步走近一看,案臺上果然不出所料躺著一把菜刀,刀刃上沾著血,零零星星在白色瓷磚表面連成一串,連砧板邊緣都捎上了。齊誩倒抽一口涼氣:“你割到手了?快給我瞧瞧——”
沈雁緩緩轉過頭來。
那副神情出奇平靜,靜得如同絲毫沒有感覺到手指上的疼痛,只是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右手握住左手,也沒有主動止血的意向。齊誩焦急萬分,一把扣住他受傷的手,半強迫地拉過來細細看。
還好……切得不是特別深。
齊誩一時情急,想也不想便低頭含住了。舌面輕輕抵住傷口,血腥味立刻在口中擴散開,那股類似於鐵鏽的味道讓他雙眉漸漸蹙緊。
齊誩這個舉動好像終於讓沈雁找回了片刻清醒,失聲喚道:“齊誩,我沒事……”
他完全沒在聽,堅持把血漬弄掉。
“齊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