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一陣聒噪聲。
木清子不管不顧地往裡闖,旁邊跟著德慶。
「你做什麼!」
「不是讓我來負荊請罪嗎?把人晾外面就不管了算什麼事,我要進去,不管是道歉也好,責罵也好,總歸是我自己的事。」
德慶嫌煩,索性不管了,任她往裡沖。
「我是木清子,是昨天縱馬傷了你的人,你快出來讓我道個歉。」木清子一時情急,口齒不清。
德昭緊蹙眉頭,他是看在四叔的面子上,才將王府親兵撤回,沒想到這個塞外來的公主如此不識好歹。
他起身就要往外去,袖子被人一拉,幼清淡淡地道:「我出去看看。」
木清子只想著快點了結此事,火燒火燎的,恨不得立刻就破門而入。
屋門忽地大開,她抬頭一看,門裡頭出來個穿竹青紗的女子,身姿瘦挑,頭上雖包紮厚厚的紗布,但容顏艷麗,難掩傾城之色。
幼清隨意瞄她一眼,口吻冷漠:「你不是要道歉嗎?請。」
這大概就是昨天被她誤傷的女子了。本以為不過是個尋常侍女,卻沒想到頗有幾分不同。木清子一時噎住,滿肚子打好的草稿,如今倒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德慶走上來,深深鞠一禮,「本王替賤內賠罪,她初入中原,行為處事與我們自有不同,昨日之事,純屬無心之失,還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這一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德慶自以為很給面子了,幼清他知道的,這姑娘做了十年的奴僕,骨子裡早已被馴服,今日這般場面對她而言,算得上是恩遇了。
幼清沒有說話,一步步走過去,她盯著德慶和木清子看了會,而後從旁邊侍衛身畔抽出劍哐當一聲扔地上,「不是要請罪嗎?自裁吧。」
德昭站在她身後,望著她與平常稍顯不同的身影,忽地有些恍神。
眾人皆驚住。滿堂沉默。
德慶惱羞成怒,「連幼清,你不要太過分!」
幼清看都不看她,徑直走到木清子跟前,「你傷了我,若不是我命大,此刻早就躺在棺材裡了,你若連自裁的決心都沒有,談何賠罪?」
木清子慌亂:「我……我……」
幼清壓根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頭也不回,轉身就往屋裡去。
經過德昭身旁時,她輕輕丟下一句,「我累了,讓他們散了吧。」
不多時,院子裡總算清靜下來。
縱馬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京城各處又重新熱鬧起來。
半個月後,幼清的傷總算痊癒,德昭比之前更忙了。
「欽天監送了日貼來,你瞧著挑一個日子,定下日子,四叔那邊就能下旨了。」他剛從外面回來,滿身大汗,顧不得換衣袍,拿袖子擦了擦涔汗的額頭。
幼清懶洋洋地翻看帳簿,喝一口茶,並沒有多大興趣,「先擱著吧。」
德昭挨著她坐,「現在就選不好麼,我想早日與你成親。」
幼清翻書的手愣在半空,只稍許功夫,她恢復如常神色,抬眸睨他一眼,「汗津津的,快去換件衣袍罷。」
德昭滿心歡喜撲了空,雖有些許失望,然不敢多想,以為她大病初癒沒什麼精神,不該太過叨擾她。
他剛走出屋子,迎面與個小侍女撞上,小侍女急慌慌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德昭整了整衣袍,不滿:「跑什麼!平日也這般不小心麼,衝撞了姑娘怎麼辦!」
小侍女嚇得發抖,「稟……稟王爺……連嬤嬤……沒了!」
小侍女的話不高不低,剛剛好足以穿過屋門,傳進屋裡人的耳朵裡。
稀碎一聲什麼摔在地上,幼清愣愣地看著地上灑落一灘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