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好看,每根手指看上去都很有力。然而,對於這隻小東西來說,又實在太大了,大得將它完全裹住,大得可以主宰它的命運。
小小的腦袋露在外面,或許是由於疼痛,或許是由於好奇,兩粒烏黑的眼睛也完全睜大了,悲哀而無奈地望著他。
平凡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還沒等楊念晴反應過來,那隻手倏地一緊!
她失聲:“你幹什麼!”。
手指攤開,掌心,小鳥依舊安然而臥,只是,永遠也不會動了。
看著那圓圓的小眼睛,心中忽然說不出的難受。然而,面前這個兇手卻還是神色不變,彷彿剛才只是做了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世間但凡有生命之物,都不該任意踐踏,一個人若連這個道理也不懂,便不配有命活在這世上了。”
這樣一個人,如今卻心安理得地做出了這麼殘忍的事!
楊念晴怒視著他。
“它已不能再飛,”唇邊掠過一絲嘲諷之色,他淡淡道,“縱然我不動手,它遲早也會死,而且死得更慘。”
一隻鳥失去了翅膀,就等於失去了生命。
楊念晴還是忿忿地:“它是死是活,也不用你來決定,我們還可以把它養起來,不一定就會死。”
邱白露嗤道:“它活著就該在天上,不是留在這裡,縱然苟且偷生,於它又有何意趣。”
呆了呆,楊念晴默默垂下頭。
淡淡的聲音又響起:“既已不能再飛回到天上,連自己的死活都不能自主,再留在這世上也就沒必要了。”
是啊,連自己的死活都不能自主……
楊念晴望著那具小小的屍體,臉色有些發白。
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邱白露不由一怔,目光漸漸銳利起來,帶著幾分冷意,似是意外,又似懷疑。
許久。
楊念晴忽然抬起頭。
“你又不是它,怎麼知道它活著沒意思,”她也緊緊盯著他,“你自己也說過,凡是有生命的事物都該珍惜,生命就是美好的,它說不定很想活下去。”
邱白露愣住。
“雖然被人養著不能再回到天上去,但只要活著,它也可以瞭解人的世界,看到很多新鮮東西,很多新鮮事,也可以看別的鳥飛,總比死了要強得多。”
她看著他,笑了:“不管在哪裡,活著就好。”
無論有什麼不幸,活著就好,這世上每個人豈不都是在努力地活著?。
“所以,你也沒有資格替它作主。”
愕然片刻,邱白露又恢復了素日的超然之態,那幾分嘲諷之色漸漸褪去,換上了一片楊念晴從未見過的奇異光彩。
“走吧。”
說完,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遊廊上空空蕩蕩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果然已不見。
楊念晴呆了呆,心底竟還是掠過幾絲淡淡的失望,彷彿有什麼東西失落了,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麼還會這樣?
正要轉身走,身後卻響起了低低的嘆息聲。
他在?
楊念晴立刻頭也不回就要走,卻依然撞上了一面潔白柔軟的牆。
熟悉的氣息傳來,這個懷抱還是那麼溫暖,讓人忍不住迷戀。只是,似乎已經不完全屬於她了,或者,從來都沒有完全屬於過誰。
當初那一句“你走吧”傷透了她的心,現在他還可以心安理得地來找她?
楊念晴冷冷道:“幹什麼!”
“不要叫我再傷心了,好麼?”聲音依舊帶著磁性,卻很輕,輕得像豔陽下的風,帶著一絲罕見的憂傷,而在她的印象裡,他從沒有過這樣的語氣。
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