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人,李福強坐了一會,方才對老劉頭道:“這香料,咱們恐怕是不能收了。”
也不知道蘇清松為何費力氣來對付一個小姑娘,可那小姑娘那總共也不過百十兩的利潤,不賺也罷。蘇清松那卻是開罪不起。
起身踱了兩下步子,李福強又看了兩眼老劉頭,琢磨著這事是不能讓老劉頭做。這老頭雖是對他恭敬的好,可人卻是直愣愣的很,倔起來只怕要出事,便喚了他去喊前頭的夥計。
老劉頭只當要退了小姑娘的貨,去了店堂喊了夥計,不多時,只見那夥計拿著蘇白芷規整好的一筐子紫羅勒,罵罵咧咧的便出來了。
“我只道那些個腌臢潑皮會拿著“甜頭”來騙銀子花,沒想到你這一個小姑娘也敢拿著假香料上門騙錢!真真是世道變了!”那夥計嘴裡不乾不淨,手上更是拿著根棍子,直接將蘇白芷推到了門外,蘇白芷一個踉蹌,被門檻攔了一下,險些往後跌倒地上去。
堪堪穩住身子,正要分辯,那夥計卻是拿著那一籃子香草直接砸到了她身上,凶神惡煞地咒罵道:“你也不看看我們李記是什麼地方,賣假香料賣到這來了!”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蘇白芷身上頭上都落了紫羅勒,好不狼狽,站在人群中更是成了眾矢之的。
香城,最恨的便是賣假香的。尤其是所謂的“甜頭”,一些想發財的人黑了心,便從最南邊販了柏皮和藤頭回來,修製成香賣給一個外地客商。這些東西品質都是極差的,不懂行的外地客商若是買了回去,只會罵罵咧咧說是建州客商不厚道。買賣人都重誠信,這“甜頭”大大的亂了市場,誰能容得。
聽到夥計口中的詞,周圍已經有人圍上來,不明真相的,更是開始唾罵。蘇白芷被圍在中間,乍然如此,更是一時慌了神。
等到抬頭,看到李福強眼裡的一絲僥倖,她的心卻越發冷下來。
沒有一個人無緣無故對你好,更沒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壞。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她低著頭,將地上的紫羅勒一點一點的撿回到籃子裡,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爾後,站起身挺直了背,冷冷地笑道:“李掌櫃,你說我這是假香,可有憑證?”
“憑證?”李福強一張彌勒佛的臉偏生有一對賊眉鼠眼,閃過一道金光,“我李福強祖上三代做著香料生意,真香假香我能分辨不出?倒是你一個小姑娘,資歷尚淺,卻敢拿著紫蘇冒充紫羅勒,還想來騙錢,這真真是膽大包天!”
李福強一席話說的眾人直點頭。李記在東市上足足做了幾十年的生意,這幾年雖是不如百里香,可口碑和信譽上倒還是不錯的。
“劉大叔你說呢?”蘇白芷又將目光轉向老劉頭身上,卻見老劉頭稍稍撇過臉。蘇白芷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忍。
這分明是誣陷……蘇白芷握緊拳頭,怒目看向李福強,只聽到人群中有個好心人許是要為她辯解,說了兩句,“可能是小姑娘不認得香料,誤犯了錯誤。也不是故意的嘛。”
她不懂香料?蘇白芷心裡一陣攪著慌。她不懂香料?呵呵呵,幾年在香料行浸淫,她怎麼可能不懂!她不知道李福強為何要害她,可若是今日她坐實了這賣假香的罪名,這建州城,她蘇白芷以後都別混了!
“我認得……”蘇白芷低聲說道,聲音尖銳,卻是越發高亢,“我認得!這就是紫羅勒!你憑什麼說這些是假藥!”
“就憑我這麼多年的經驗!”李福強斬釘截鐵道。看蘇白芷一身麻衣粗布,一定沒有什麼背景。他怎麼得罪不起?
“倘若這些都是真的香呢?”蘇白芷問,李福強一愣,她又說道,“若是這些都是真香,你當如何?”
那眼裡只剩下熊熊怒火。
“你如何讓人相信這些是真的?”李福強嘲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