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餮鰲���20多年的無數夢境中,小狼始終以德報怨,始終像他的一個可愛的孩子那樣跑來與他親熱……使他感到不解的是,小狼不僅不恨他,不向他皺鼻齜牙,咆哮威脅,而且還對他頻頻表示狼的友情愛意,狼眼裡的愛,在人群裡永遠見不到,小狼的愛意是那麼古老荒涼,溫柔天真……
楊克見到這面碎石亂草荒坡,好像也記起二十七八年前那場殘忍的滅門惡行。他眼裡露出深深的內疚和自責。
吉普在山坡上停下,陳陣指了指前面不遠的一片平地說:那就是小狼崽們的臨時藏身洞,是我把它們挖出來的,主犯確實是我。我離開額侖的時候它就塌平了,現在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了,咱們就從這兒往老洞走吧。兩人下了車,陳陣背上挎包,領著楊克向那個山包慢慢繞過去。
走上山坡,原來長滿刺草荊棘高草棵子,陰森隱蔽的亂崗,此時已成一片禿坡,坡下也沒有茂密的葦子青紗帳作掩護了。又走了幾十米,百年老洞赫然袒露在兩人的視線裡,老洞似乎比以前更大,遠看像陝北黃土高坡一個廢棄的小窯洞。陳陣屏著呼吸快步走去,走到洞前,發現老洞並沒有變大,只是由於老洞失去了高草的遮擋才顯得比從前大。連年的乾旱使洞形基本保持原樣,只是洞口底部落了不少碎石碎土。陳陣走到洞旁,跪下身,定了定神,趴到洞口往裡看,洞道已被地滾草,荊棘棵子填了一大半。他從挎包裡掏手電往裡面照了照,洞道的拐彎處已幾乎被土石黃沙亂草堵死。陳陣失落地坐到洞前的平臺上,怔怔地望著老洞。
楊克也用手電仔細看了看洞道,說:沒錯!就是這個洞!你就是從這個洞鑽進去的。那會兒,我在外面真是嚇得兩頭害怕,又怕你在裡面碰見母狼,又怕外面的狼跟我玩命……咱倆當時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說實話,你的理論確實是真正深入草原腹地,深入狼洞裡得來的……
楊克又彎下身衝著老洞呼喊:小狼!小狼!開飯嘍!陳陣和我來看你啦!楊克就像在新草場對著小狼自己挖的狼洞,叫小狼出來吃飯一樣。然而,小狼再也不會從狼洞裡瘋了似地躥出來了……
陳陣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土,又蹲下身,一根一根地拔掉平臺上的碎草,然後從挎包裡拿出七根北京火腿腸,其中有一根特別粗大,這是專門給他曾經養過的小狼準備的。陳陣把祭品恭恭敬敬地放在平臺上,從挎包裡拿出七束香,插在平臺上點燃,又從資料夾裡抽出文稿的扉頁,點火燒祭。火苗燒著了《狼圖騰》和陳陣的名字,陳陣希望小狼和畢利格阿爸的在天之靈能收到他的許諾和深深的懺悔。火苗一直燒到陳陣的手指才熄滅。陳陣又掏出一扁瓶畢利格老人喜歡的北京“二鍋頭”酒,祭灑在老洞平臺上和四周的沙草地上。他知道,額侖草原原二隊草場上的每一個老狼洞旁都有老人的腳印。由於他不聽老人的話堅持養狼,傷了老人的心,他對老人的愧疚也永遠不能彌補了。
兩人都伸出雙臂,手掌朝天,仰望騰格里,隨著裊裊上升的青煙,去追尋小狼和畢利格老阿爸的靈魂……
陳陣真想大聲呼喊,小狼!小狼!阿爸!阿爸!我來看你們了……然而,他不敢喊,他不配喊。他也不敢驚擾他們的靈魂,惟恐他們睜開眼睛看到下面如此幹黃破敗的“草原”。
乾旱的騰格里欲哭無淚……
時間還早,兩人走到車旁,搬下食物筐,在吉普的陰影裡,就地野餐。陳陣悶頭喝酒,心情壓抑哀傷,酒氣嗆出眼淚,眼前的狼山一片模糊。
楊克說:你也別太傷心了。你把你的東西寫出來,就是對小狼和阿爸的最大安慰和補償。實際上到後來,小狼跟咱倆特親,尤其是對你,它都快把你當作乾爸了。就是騰格里告訴它真相,小狼也不會記恨你的。在現代,人的感情越來越靠不住。幹了十幾年律師,我對中國人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