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角落,此刻他多麼希望那曾在角落裡驚惶地蜷伏著的女孩,現在正伴著他坐在車子裡呢。
於是他催促著車伕,快些趕車,其實他本知道,從江邊回家,只是一段很短的路而已。
山梅珠寶號剛啟下門,店夥們惺鬆著睡眼在做著雜事。
辛捷漠然對向他殷勤地招呼著的店夥們點了點頭。畢直地走向那少女的房裡。
他並未敲門,多年來石室的獨居,使他根本對世俗的一些禮儀無法遵守。雖然他讀過許多書,但每當做起來,他總是常常遺忘了,而只是憑著自己心中好惡,隨意地去做著。
那少女正無聊地斜倚在床上,見得他進來了,張口想叫他,但瞬即又發覺自己的失儀,紅著臉靠了回去。
辛捷只覺得心裡甜甜的,含著笑,溫柔地說:“姑娘在這裡可安適嗎?”
那少女睫毛一抬,明亮眼晴裡的哀怨鬱憂之色,都減少了大半,而換上一種錯綜複雜的光芒。
她含著羞說道:“我姓方……”
辛捷忙應聲道:“方姑娘,”
他心中覺得突然有了一種寧靜的感覺,見了這少女,他彷彿在感情上有了一種可以依靠的地方,再不要去擔心自己的孤零。
那少女已羞得又低下了頭,須知一個未嫁女子,向一個陌生男子說出自己的姓氏,那其中的含義是非常深遠的,那表示在這女子心目中,至少己對這男子有了一份很深的情意。
她自小所見的男子,不是村夫,便是窮盜,和那陰陽怪氣的金欹,辛挺爽期的英姿,和藹的笑容,使得她少女神聖而嚴密的心扉,緩緩開了。
雖然她並不瞭解辛捷,甚至根本不認得他,但人類的情感卻是最奇怪的,往往你對一個初見面的人所有的情感,遠比一個你朝夕相處很久的為深,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更每多如此。
辛捷當然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他對人類的心理,瞭解得遠不如他自己想像得多。
房間裡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空氣中卻充滿了一種異常的和藹,只要兩情歡悅,又豈是任何言語所能代表的。
辛捷茫然找著語題,又問了句:“姑娘在這裡可安適嗎?”
那少女竟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寂莫得很,沒有事做,又不敢出去。”
她與辛捷之間,此時竟像有了一份深深的瞭解,是以她毫不隱瞞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話。
辛捷點了點頭,也毫未覺得她說的話,對一個相識數面的人來說,是太率直了些,他想了一會,懇切地說:“姑娘一定有許多心事,我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
他微籲一聲,感動地又說道:“而且我知道姑娘一定有著許多傷心的事,其實我和姑娘一樣,往事每每都令我難受得很。”
那少女低聲啜泣了起來,這許多日子裡她所受的委屈,所不能向人訴說的委屈,此時都像有了訴說的物件,她嚥著,說出自己的遭遇,說到她的“父親”方老武師,說到她的“欹哥”,說到自己的伶仃孤苦,以及自己所受的欺凌。
辛捷顯然是被深深地感動了,他極為留心聽著,當他聽到“金欹”這個名字時,他立刻覺得心中升起一種“不能兩立”的憤怒。
他溫柔的勸著她,握著她的手,她也順從地讓他握著,彼此心中,都覺得這是那麼自然的事,一絲也沒有勉強,沒有生澀。
辛捷離開她房間的時候,心裡已覺得不再空虛,他的心裡,已有一個少女的純真的情感在充實著,兩個寂莫的人,彼此解除了對方的寂莫,這是多麼美好而奇妙的事呀!
他低聲念道:“方少璧,方少璧!”他笑了。這三個字,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三個字而已,其中所包涵的意思,是難以言喻的。
這種溫馨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