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的,沒有多說什麼,就帶著他媽走了。楚曉漁他們進去的時候,看見司蓉也在哭。
“司蓉……是我對不起你……”楚曉漁坐到床邊,把臉伏在司蓉身上,淚水很快就打溼了被面。
“傻瓜,根本不是你的錯。”司蓉輕輕搖著她的手:“其實就算這個孩子留下來了,我和他,也遲早會離,到時候還拖累了孩子跟著受苦,你說是不是?”
楚曉漁無言,的確,破碎家庭裡孩子的痛苦,她自己最清楚,在父母如仇人般相互攻訐傷害的時候,她曾經在心裡,一遍遍地問: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曉漁,我想離開這裡。”司蓉沉沉地嘆氣。
楚曉漁理解錯了,慌忙去拉她的手:“你現在身體虛弱,不能離開醫院。”
“我不是說醫院,我是說,這個城市。”司蓉淒涼地笑笑,淚水又漫出眼眶。她在這個城市裡,已經生活了十年,在這裡上學,工作,戀愛,結婚,她以為這將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她用心去適應它,習慣它,最後愛上它。然而,這場婚姻,摧毀了她對這個城市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熱愛,她現在害怕留在這裡,害怕在它的每一個角落,都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
“可是,你要去哪?”楚曉漁哽咽著問。
“哪都比這好。”司蓉嘆息著流淚。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說,兩個女人抱頭痛哭……
司蓉在半個月後出院,然後在出院的第二天,和陳峰辦理了離婚手續。她那個尖刻的婆婆,說車子房子都是他們家買的,要兒子一毛錢也不許給她。
她什麼都沒爭,淨身出戶,她現在,只求遠走。
離開前的那一天,司蓉和莫誠坐在楚曉漁小小的出租屋裡,她在廚房忙著燉湯。
“師兄,你對曉漁,是真心的嗎?”司蓉問。
“是。”莫誠回答得很堅定。
“能真心多久呢?會是一輩子嗎?”
又是這個關於一輩子的問題,而這一次,莫誠要比上一次,對答案篤定得多:“只要她願意,我會。”
司蓉笑了笑,在心中輕嘆:但願你的承諾,比陳峰的值錢。
“師兄,曉漁是個好女孩,她也渴望有個歸宿,但是,周遭失敗的例子太多,包括她父母,還有我。”司蓉自嘲地笑:“所以,如果你真心喜歡她,請耐心一點,給她時間,陪著她,慢慢地走出她的心結,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地信任你,依賴你,願意把她自己的人生,放心地交給你。”
“我懂。”莫誠點頭。
當轉過這糾結的一圈,他已經明白,她要的愛情,不是瞬間的電光火熱,她要的,是細水長流的溫暖。
她要的,他會努力給她。
74 昨日重現
司蓉是第二天上午走的,莫誠和楚曉漁去送她。在離別的站臺上,司蓉將楚曉漁拉到一邊,握緊她的雙手:“曉漁,該愛的時候就去愛吧,就算以後會受傷,也總要勇敢愛一回。”
楚曉漁不應聲,司蓉的遭遇,讓她更加不敢相信愛情,她只是心疼地看著司蓉:“你以後,要好好地過。”
“你放心。”司蓉拍了拍她的肩,笑容裡恢復了些爽朗:“我會好好對待我自個,要萬一再遇上合適的人了,該愛我還是會去愛,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個特別沒出息的事兒。”
司蓉永遠比她勇敢。楚曉漁嘆息著擁抱她:“保重。”
“你也一樣。”司蓉也回擁住她,眼中有淚,若說她離開這個城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楚曉漁,她本就孤單,自己這一走,她日後連個哭泣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火車汽笛聲已經響了,她拉著楚曉漁的手走到莫誠面前,鄭重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