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像屋外剛冒芽葉兒一樣,以飛快速度長高長大。
“你醒了嗎?”拍拍懷裡的小女孩,他笑問。
“醒了,可是想賴床。”說著,又閉上眼睛,不動。
時間分分刻刻流過,他們沒講話,只在彼此懷裡尋求溫暖。
“橙兒,你想不想家?”繼禎開口。
“想,尤其想我二姐,我脾氣拗,大姐兇我,我不太理,只有溫柔勸解我才會聽;娘常說二姐是我的剋星。”
“真的嗎?那我有機會要向她討教幾招。”
“想治我?沒那麼容易。告訴你哦!我二組長得又溫柔又美麗,村裡的大哥哥都喜歡她,很多人常繞彎兒送東西來我們,每次有人在籬笆外面拉喉嚨喊'青兒'時,我們就知道有好吃的東西來了。”
“她那麼溫柔美麗,當時怎不送她到我家沖喜?”他笑問。
“要真是二姐來你家,恐怕早被你家的遠房姐姐和二奶奶欺負死。”
“怎麼,什麼時候起你又槓上二孃?”
“你偏心,有爭執你就先編派我的不是,也沒想想,'是不是她們吃飽尋我晦氣,你要我乖乖忍受?想都別想。”一用力,她把自己塞回他懷中。
“根本是你得理不饒人,每次都把人家氣得半死,我要怎偏袒你?”對橙兒的暴烈性子,他無能為力。
“我們家都是女孩子,二姐柔弱、小妹天真,娘又長期臥病若沒有我和大姐的強勢捍衛,早就被人家欺侮死。”
“有人以欺侮人為業?”
“是沒有,可有人拿它當娛樂,見人不好過,心裡會暗地開心。”
“不談這個,說說你家裡的事。”
他喜歡她說起家人時,臉上浮現的柔和光暈,這樣的橙兒不再盛氣凌人,不再尖銳。
“娘打我曉事就生病,我和墨兒幾乎是大姐、二姐帶大。墨兒雖笨卻乖巧,反而是我常惹麻煩,我好勝不服輸又堅持己見,爹孃常說,我要是男孩子就好。
我們石頭村裡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川,村裡小孩以抓魚蝦當遊戲,我不一樣,我把它當營生。我研究水流方向、魚群產卵季節、魚的棲息地方,大多時候,我是村裡抓魚最多的小孩,因為我想拿河裡的東西將全家人餵飽飽。“
“爹說你很聰明。”
“我但願能用聰明去換銀兩,這樣……爹不用上蘇家當夫子、娘不早死,我們姐妹不會四處分散……曉得嗎?我們家雖窮,但一家人在一起……很快樂……”
話到這裡,她哽咽,靠在他懷裡,她想尋求親情……
抱住橙兒,繼禎心疼她的強悍,原來,她的性格來自艱困環境,為此責難於她,不屬厚道。
他該努力的是——多寵愛她,也許很多很多的疼愛,才能創造出她的柔軟性情。
天漸漸大亮,這回,他們沉溺在自己的心事中,沒繼續交談。
“怪了,又死掉兩盆花,這一整排盆栽都沒事,單單靠窗這兩盆,我連換過十盆,還是活不成。”
儘管壓低嗓音,清醒的繼禎和橙兒還是扼話聽得一猜二楚。那是管理園子花草的長工在屋外交談。
“會不會這裡照不到陽光?”另一個蹲下身,挪挪花盆。
“ 怎麼可能,晌午時候不就這裡的陽光最盛。”
“難不成新少奶奶是專吸花氣的精怪?否則每次都死靠窗的這兩盆,別的花都沒事……說不通……”
'別滿口胡說,新少奶奶是咱們家的福神啊!沒有她,大少爺的病怎好得起來,你的話要傳出去,包管你沒工作。“
“你不覺得……少爺的病好得太奇怪,說不得真有些邪門。”
“什麼邪門,就是沖喜囉!你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