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輪廓,身後掩著淡淡的飛雪霧靄,他卻可以想見那人的嘴角定然是微微地上挑著,帶著戲謔與嘲弄,彥翎翻了下白眼,伸出一隻手,握住那人的手,隱約可以感覺到手掌凌厲的紋路和淡淡的溫暖,他使壞地大力一拉,卻不料一團黑影隨即當空沒頭沒腦地砸下來,正撲在他的身體上,周圍的泥土早已鬆軟,隨著兩人下跌的身形,登時被砸出一道深坑。
“喂,起來!小爺沒被憋死,倒要被你砸死!”彥翎邊說邊沒好氣地使勁推了一下夜玄殤,觸手卻是一片溼膩,忙不迭地縮回手,唯恐傷到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喂,你受傷了,嚴不嚴重?”
“唔,好像很嚴重。”夜玄殤輕哼了一聲,索性連手臂都不再支撐,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彥翎身上。
藉著些許微光,彥翎仔細打量著夜玄殤,只見他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眼底眉梢都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戲謔與輕嘲,便撇著嘴說道:“我看一點都不像!”
“我真的受傷了。”
“鬼才信你!”彥翎正要伸手推開他的身體,卻感覺正有溫膩的血緩緩浸透過他的衣衫,彥翎的臉刷地一下白了,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卻聽那人忽然一笑:“你又欠了我一命,可要記得。”
“切,你再來晚一步,小爺就自己出來了,這次不算!”
“喂,枉我刀山火海,一路拼殺地來救你,你卻如此斤斤計較,寡情寡義,太過涼薄了吧。”
“……”
“你是不是想在我身上補上一刀?”
“是!”
“咳,那在你補上一刀之前,可不可幫我一個忙。”
“嗯?”
“靈堂之內有口上好的紫檀棺,送佛送到西。”
“……”
風雪不知何時止了,長夜將盡,雲幕仍然黯淡。藉著靈堂之內慘淡的燈火,彥翎斜靠在樑柱之上正在抬眼觀瞧橫樑之上的蛛網塵絲,縱橫連絡間,絲絲糾葛,盡是牽絆,仿如塵世間無盡的紛擾與羈絆,耳中卻傳來身下木棺之內那人綿長的呼吸之聲,嘆息之聲方落,不禁又扯開嘴角笑了。
“好睡,好睡!”夜玄殤卻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懶洋洋的聲音仍然透出些許的疲憊。
“果真好?”
“唔,如果不是某人在別人睡夢之中時,嘆息不閒,應該會更好一些!”
“……”
“再者,這棺木乃上好紫檀,自與你棲身的那口普通木棺不可同日而語。”
彥翎翻著白眼說道:“打住,別再和小爺說什麼棺材!不過話說回來,這紫檀棺倒的確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夜玄殤怎麼就認識了你這麼一個見錢眼就鑽的朋友?”
彥翎撇嘴道:“哈,彼此彼此吧。”
“我有嗎?”
“沒有嗎?”彥翎撓撓腦袋底氣不足地說到。
“哈,既如此,我倒要見利忘義一次給你看!”
“……”
“喂,你該走了。”
“嗯?”
“他們就要來了。”
“他們?”彥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錯。這東西還你!”
聲音方落,隨手向上拋起一件物事,彥翎看亦未看也知道是什麼東西,抬手接了,無比熟練地讓銅板在指縫之間翻躍著,笑著說:“我又欠你一條命,小爺從來不欠人情,早晚還你!”
“呵!免了,等你拿命來還,我還得多救你一次,本公子沒興趣。”
“哼,現在可以告訴我當初你到楚國為質的條件了吧。”
“……”
“不要說,是穆國的王位!”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