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起這話的時候,也說不清楚到底算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
她不曾拒絕過魏王父,過去不曾,此時也不會。
就似從前盡心盡力地侍奉,如今魏王父要抱,自然就要給他,只是不知阿硯自己肯不肯。
阿磐溫柔應了一聲,小心把襁褓端給了那人。
魏王父不會抱。
那雙能翻攪風雲的手從也不曾抱過孩子,一接過阿硯,就在雙臂上直挺挺地擱著,阿硯閉眼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孩子一哭,阿磐的心就要碎,忙從那人手中奪回來,“阿硯不認得大人,大人把他嚇壞了!”
一個從不曾陪伴過孩子的人,怎麼能指望孩子似她一樣百依百順,第一面就能親近他。
也許在阿硯眼裡,他的父親還不如小黃。
阿磐奪回了孩子,緊緊抱在懷裡,“大人先出去,奴要好好哄一鬨。”
可那人沒有走。
從前怎麼都留不住的人,竟不肯走了。
不僅不走,還輕聲細語地與她說話,“阿磐,你教我。”
他竟肯放低姿態。
聽見趙媼隔著木紗門低低地勸,“孩子哪有不哭的,王父何時抱過孩子,多抱幾回,多抱幾回就好了!”
趙媼的聲音不高,他們也都聽見了。
魏王父又一回伸出手來,“教我。”
阿磐教他,教他怎麼抱孩子,可孩子還是一個勁兒地哭。
趙媼急得奔進來,趕緊抱過孩子去榻上,一邊拆襁褓,一邊慈藹地哄,“乖乖,嬤嬤來看看,乖乖怎麼啦,啊呀,小公子是尿溼小被子啦!”
原來如此。
趙媼忙忙叨叨地給阿硯換被子,換著被子嘴巴也不閒著,一會兒笑眯眯地對阿硯說,“小公子舒服啦,舒服就不哭啦,哎呀呀,真是個乖孩子!”
一會兒還要扭過頭來說,“夫人大驚小怪了,哪兒有孩子怕父親的,不信王父再抱一抱。”
趙媼重新包好了,把阿硯送到了那人手裡,手把手地教那人怎樣抱孩子,總得教了有三四種。
孩子舒服了,果然不哭了。
小小的人兒就偎在那八尺餘的人懷裡,一雙眼睛好奇打量著自己的父親,小手抓住那人衣襟,咿咿呀呀地張嘴說話。
趙媼便笑吟吟地教阿硯說話,“這是父親,你要叫‘父親’,來,跟嬤嬤學,叫‘父親’......”
阿硯五個月,還不會說話,但聽見“父親”二字,會咧開小嘴巴笑。
趙媼還要教,“跟嬤嬤學,叫‘母親’,‘母親’......‘母親’.......”
阿硯聽見“母親”二字,也跟著笑。
他笑,魏王父便也笑。
魏王父抬眸,溫聲與她說話,“阿磐,他在笑。”
是啊,阿硯會笑。
阿硯笑起來的時候,與他的父親多像啊。
她便也跟著笑。
因了阿硯回來,這一日宅裡子所有的人都高高興興的,連小黃都跑裡跑外的,搖了一天的尾巴。
將軍們也難得地有了半日的閒暇,就在宅裡子飲酒吃肉,不曾出門。他們飲酒時說話,說起了趙二公子。
說趙二公子手段狠辣,一場宮宴就幾乎殺盡了兄弟和朝中政敵。
他們還冷笑,說這趙二公子到底有幾分真本事,不過只會背後放冷箭罷了。
阿磐牢牢地守著阿硯,不許旁人帶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白日抱著,夜裡摟著。
想起那段不見阿硯的日子仍舊忍不住會哭,伏在阿硯身上,眼淚止不住地掉。
先前準備的衣袍做小了,便又重新做,連夜做,不知疲倦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