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科工作人員正苦口婆心安撫著他的情緒,兩邊走廊上站著不少聽到聲響後出來看熱鬧的病人家屬,幾位護士正維持著秩序,叫大家先回病房不要擁擠。
“這個月還差五天吧?我家老婆子不住院了,把那五天的醫藥費退給我!”
靳超毅滿臉通紅,說話時撥出來的酒氣幾乎要噴在保安的臉上,“搞快點!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們醫院貪汙,霸佔醫藥費不退!”
他雙手亂舞著,渾然一副喝多酒後蠻不講理的醉漢模樣。
醫院也暫時沒有辦法,保安不敢強行動武,醫務科工作人員說的話又不進他的腦子,報警也沒有多大的效果——上幾次靳超毅來鬧的時候就已經被警察帶走過,隔了一段時間又繼續不屈不撓地過來鬧騰。
在外面維護秩序的護士長忽然瞧見上樓的少年,趕忙上前去:“小靳你可算來了!”
“我奶奶呢?”
靳桉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奶奶剛才被你爸爸硬拉著要出去,罵了幾句你爸爸,血壓上來了,差點暈過去,現在被我們護士帶到另一邊的病床內暫作休息了。”護士長嘆了口氣。
“知道了。”靳桉淡淡拋下句。
“你爸爸好像又喝……”護士長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瞧見眼前的一幕,忽然驚聲叫了出來,“啊!”
只見少年神色未變地走到護士臺附近。
然後抬手,突然朝著兩個保安面前正攔著的人一拳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人仰馬翻,靳超毅當面結結實實挨下這一拳,後退幾步摔坐在地上。
溫槿趕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面色一變,驚訝捂住嘴。
“哎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怎麼回事!”
“我艹你媽的逼崽子——”
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誰後,靳超毅面露怒色,原本就因為醉酒有些發紅的臉變得更加紅,剛剛捱了一拳的地方肉眼可見地發腫起來。
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一隻手撐著地站起來,畏畏縮縮不敢對靳桉還手,卻又高聲朝著圍上來的醫院工作人員喊道:“就是這個逼崽子,我給你們說,他絕對是沒有錢交夠老婆子十一月醫藥費的,肯定是去哪裡偷了錢!”
“你們趕快報警抓他!”
“這小子就是他媽的一條瘋狗,揍人不眨眼的,我呸!”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再敢上前。
“打人那個男生是誰?”
“是鬧事那人的兒子吧,這下手可真狠啊,自己老子就這麼一拳錘上去。”
“他爸來醫院鬧事,他又偷錢……這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啊看樣子。”
一些沒有回病房內,還正在看熱鬧的病人家屬小聲議論道。
住院部三樓迴盪著靳超毅的吼聲,而他面前的少年一言不發,一隻手還緊緊握著剛才又兇又狠砸人的拳頭。
四面八方的議論聲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像無形的利刃,像藏匿的銀針,聲聲入耳,聲聲扎進被誤解人的心臟。
溫槿站在人群之外。
她沒敢讓靳桉知道自己跟過來了,只能在這裡偷偷看著。
……那些病人家屬的議論,靳桉想必也聽見了。
他沒什麼反應,垂眸面無表情地盯著叫囂不停的靳超毅。
其實溫槿也不知道自己跟過來幹什麼。
但,想起少年騎著摩托車離開的背影、想起這些日子來少年準時準點出現在別墅後花園的身影,亦或是以前很多次見面時少年孑然孤身,仿若一陣飄忽不定的冬日凜風一樣的,孤寂的背影。
還有現在,少年微彎著身,沉默站在不知真相胡亂揣測眾人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