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亢入耳的金鐵交鳴聲中愈發細碎,後來更是變成一團籠罩了戰局的白茫茫霧雲。忽漲忽縮。旋轉激盪。兩個半透明的人形在其中合演著一曲死亡之舞,教觀戰者們悚然變色——連啟用了魔法視覺的摩利爾也難以跟上她們的動作而有些眼花繚亂。無從分辨哪些雜亂顏色組成的暈痕中上一秒誰在進攻下一刻又有什麼將被撕裂或斬斷,或許這根本不重要,如此粉碎機般的激烈程度會讓戰鬥結束的時候只能有一名勝者存在另一個將成為不比雨珠大多少的碎塊,那時候才算是勝負分曉。
四十七則饒有興致的欣賞比賽,穩立如山。他做不到菲爾加斯那樣快,也耍不出花裡胡哨的動作。但是作為“賜予我力量吧”地呼喚客體,他對自己的成就顯然相當滿意。
收招和起手一樣迅捷如電。如果採用慢鏡頭回放的話倒也不是太過難以描述:菲爾加斯像是從水霧中拼起來一樣顯身,爪鋒大開大闔,一下子繼承了四十七飛擒大咬的風格,繞上正處在她斜下方的藍眸麗影。對方在賁張的肩爪圍殺中彷彿失卻重量,一手搭上鋼鐵精靈手腕翻向側面輕巧的攀扯,躲開所有鋒刃進攻地同時閃到她的上空。那是沒有任何一種鋼鐵機械能做到地柔韌,恍如逆流跳躍的游魚。破浪而上。
崩潰的力場將雨水無規律的向各個方向炸射。氣壓托起的水幕又因為高速運動產生的真空劈頭灑落,這才令旁人清楚看到了最後一個場景。菲爾加斯被壓到下面,一堆纖長的鋼鐵肢體扭擰在一起,背上地敵手在流動全身的藍色電光中凝聚閃爍,此時才算完全顯形。她一對胳膊兩條腿,卻製得爪子數量媲美蜘蛛的菲爾加斯動彈不得——唯一還算得上自由的大概只有她那雙仍存留著精靈風姿的美麗長耳朵。
“鐺”,“鐺”。“鐺”,四十七在鼓掌。
“咳。你看,摩利爾,生活就像施法,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有驚奇。”千萬點牛毛細針般雨水的打擊令魔法護罩微微抖顫,透過它看去安德烈的臉孔有些扭曲:“看起來我的底牌並不比你地小。我現在倒有個提議……我這是尊重你,承認你的地位才會這麼說。讓我們拋開刀劍吧,法師的問題就應該用法師的方式解決。你覺得怎麼樣。摩利爾?”
女法師考慮了幾秒鐘。
“我很榮幸,安德烈導師。我們現在就開始麼?”
她用一個笑容回應了四十七的目光:“我應付的來,沒關係。倒是你……小心點。”
四十七又低頭看了看凱羅,突然彎腰攥住女孩地手——皮皮趁此機會逃離魔掌,嗖的一聲飛得無影無蹤。鐵皮臉眼睛裡的紅火森然欲射,好像要直鑽進她的心底。說話卻一如既往沒頭沒腦:“你聽見了?”
三位紅袍,以及凱羅都離開此地。摩利爾並沒有帶著她,而是直接使用傳送法術與兩位導師一起離開的。女孩甜甜一笑,自己走進雨中……隱入了一團無聲無息湧起的霧氣。
“凱麗。”四十七調整下巴吹了個口哨。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和我過不去?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又是這樣。我真不明白,給一幫子蠢貨打工會讓你很有成就感麼?”
“凱麗”從菲爾加斯身上離開,貼身刃甲上每個刀片都在運動中不斷變化著,柔韌如絲。菲爾加斯並沒有發動反擊,雖然她的眼神說明她很想這麼做。四十七輕輕一彈手指,鋼鐵精靈立刻躍上屋頂。在歪斜的閣樓旁停留一瞬。馬上被陰影吞沒。
鋼鐵女士踱步向前,沉穩、婀娜而且寧靜。
那不是貴婦在花園裡慵懶漫步的姿勢。也不是模特在T臺上標準炫耀的儀態,僅僅是高傲、自信、悄無聲息地移動,非要說那場面像什麼地話,她像是正在踏進某個領域,屬於她的,屬於他們地。
她的藍眼睛似乎盯著四十七,如果不是的話也沒必要去尋找她究竟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