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速,仍舊沒有將她放下,一直抱著她向前走,她聽到了彷彿木橋的吱嘎聲,朽木的味道飄了過來,腳下好似有湍急的水流川流不息地向前奔騰而去。
行了一會兒,朽木的味道逐漸消散,周圍的空氣又恢復了山間特有的純淨翠澈。大概又過了一刻鐘,即使罩著黑布她仍舊感覺到一縷光亮似突然暗了下來。緊接著山洞裡特有的潮溼腐朽混合著青苔的味道鑽進鼻子裡。山洞不長,沒一會兒便出去了,然而仍舊沒有結束。墨硯一直抱著她轉來轉去,七拐八折,足足折騰了兩刻鐘,才終於放下她。
雙足落地,蒙在眼睛上的黑巾被解開,阿依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自己正身處在一座精緻的院落。而與這精緻的院落極為不搭調的是院子裡站了一圈緇衣皂靴,腰掛佩劍,一看便是軍人出身的護衛。
墨硯一言不發地進屋去。阿依頓了頓,邁開步子緊隨其後,跟著墨硯一直來到最裡邊。
越往裡走呼吸變得越緊繃,待看清一張懸掛著素色帷幔的大床前。阿勳正坐在一張凳子上愁眉緊擰滿面哀傷時。一顆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步伐走過去,眼前的情景卻讓她一雙乾澀的杏眸驟然縮緊,心臟在一瞬間彷彿被狠狠地壓榨了一下,那酸澀得可怕的滋味幾乎讓她腿一軟癱倒在地!
她是大夫,透過面相看得更仔細,她比普通人看到的病況還要糟糕。來之前她已經有準備,她從前蹲過監牢。雖然沒有受過刑,但當時蹲著的大牢裡每一天都會有犯人受刑。那些撕心裂肺的哭號聲直到現在依舊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子裡。普通的監牢尚且如此,更何況秦泊南是被皇上動了刑,還是受了整整一個月的酷刑,即使僥倖挽回一條命,人也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只是情況比她預想得還要糟,秦泊南面色慘白泛著灰青,呼吸微弱且急促,微弱是臟腑功能正在衰竭的訊號,急促是因為即使臟器正在衰竭仍舊在拼了命地高熱。由於身體機能正在急速下降,生命的本能為了對抗這樣的衰敗出現了自愈式的反應,兩者發生碰撞產生的衝突越激烈,高熱越難以平息。
阿勳看見她的到來大吃一驚,緊接著向墨硯投去感激的目光,越發尊敬,他完全沒有想到墨硯竟然會把阿依帶來,對於這個他連半點希望都沒抱。
阿勳站了起來,阿依立刻坐在凳子上,望著面容慘淡憔悴,與他們最後分別時相比已經枯瘦如柴,完全看不出之前模樣的秦泊南。這樣的虛弱,彷彿隨時要長眠不醒的虛弱讓她的心顫抖得厲害,連眼睛也變得難受起來。
她拼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定了定神,手伸進被子裡想要拿出他的手,然而入目的卻是一層又一層雪白的繃帶。花容有一瞬的失色,心彷彿又被擰了一下,頓了頓,她重新鎮定起來,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將三根手指搭在秦泊南微弱的脈搏上。
一顆心在片刻之後變得冰涼冰涼,得知本該死去的他仍舊活著時的那一點喜悅被衝得煙消雲散,勉強嚥下心窩處的酸澀,她又輕輕地拿起他的另一隻手,生怕會弄痛一般地小心翼翼。在另一隻手上診了一會兒,緊接著似因為心臟裡被鋒利的刀刃切割了許多刀讓她十分惱火一般,她忽然伸出手去,彷彿明知道結果卻仍舊要固執地再次確定一般,一粒一粒地去解他的衣服釦子。
墨硯的臉霎時黑沉下來。
哪知就在她才解開秦泊南衣衫的第三粒盤扣時,一隻包裹了層層繃帶的手竟悄無聲息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解下去。心臟重重一沉,她呆了一呆,抬起頭望過去,對上了那一雙仍舊如往常一樣溫煦柔和的眼。
“一個姑娘家,不要隨便去解男人的衣裳,會讓人誤會,這話我從前說過許多遍,你怎麼就是說不聽呢。”因為重病虛弱,他的嗓音十分沙啞,也正因為這樣的沙啞低柔,彷彿包含了濃濃的寵溺似的,讓人的心裡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