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小孔氏跟前,一半兒緩著語調,道:“你這幾日,心思越發慌亂,可是有什麼為難,與我說說罷。”
跟著世子多年外頭行走,見識不少,她早就不是當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小孔氏猶豫半晌,迎著世子關切的目光,終是不忍隱瞞,略有忐忑的道:“是,是有些……你是知道的,我當初無知無畏,對太太也……不敬,雖這些年我已知自個兒錯了,可……可到底心裡頭沒個安穩,不知,不知太太是否會原諒則個……”
這個“太太”自然是沉香無疑。
當日,沈敬重給沉香扶正之後,便修書一封告知世子一家子。
平日跟隨世子在外頭,自是不相干。可如今就要入京了,憶起往昔恩怨,偏又自個兒理虧,小孔氏由不得不心虛。
世子沈良書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知曉他親孃孔氏另擇婚配,嫁了個比她小八九歲的男人為妻,接到信後,臉上黑的不能看。
一想到自家糟心的親孃也在京城裡,沈良書只覺得後糟牙疼的慌。
默默嘆了口氣,沈良書心裡難受的緊,偏還得打起精神安慰小孔氏,“你別多心,太……太太不是刻薄人,只要咱們好生過日子,想必她也不樂意操閒心,多管咱們的。”
一聲“太太”著實澀口的很,可只要一想起自家親孃信裡一口一個“繼父”,沈良書不由打了個寒戰,這太太二字也是叫的真心實意了。、不管什麼,都怕個比字。
小孔氏有些驚惶的點點頭,暗自深吸口氣,強壓著定定心,既起了話頭,便有其他的話接著道來,“……咱們回京裡,你這差事兒實在怎麼個說道?”
沈良書把糟心無比的親孃往腦後一拋,想了想,道:“爹那裡定是有所成算,到了家我問問爹的意思,不過,我尋摸著,多半頂個虛職,幹個清閒差事兒混日子。”
他身上還有個世子的名頭,沈國公的爵位往後他繼承在身,除非跟他爹一般軍功出身,不然多是閒散勳貴。
小孔氏瞧著沈良書臉色,笑著勸道:
“這般也好,眼下咱們倆兒子都不小了在,再過兩年也該試試科考……若是你能空閒時間,多指點一二,想必孩子們把握也要大些。”
沒了官職,還有兒子麼!
世子並孩子顯然並不是從武的料,想有所成就無非科舉二字。沈家爵位在身,可次子並不能有所繼承,科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沈良書自然明白,當下點頭,贊同道:
“你說的很是,回京之後,該是孩子們好生請個先生教導,還有閨女兒……咱們家不興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套,該學的都得學,聽說小妹從小便求於宮學,很得儒師讚賞。”
宮裡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外頭立馬傳的漫天飛揚,便是世子遠離京師,於京城訊息卻不可不知。
更遑論,沈貝兒姑娘一直處於京城輿論中心之中,尤其,手劈皇子之後,全身而退,更不能叫人忽視喲!
小孔氏早先聽世子提過幾回,每年往京城沈家送節禮,世子還親手收到自家妹子親手手書一份,上頭言語稚嫩,感激之餘,卻是鼓勵世子再接再厲,下回可要給貝兒姑娘上供多多……
思及往事,世子不免失笑,還未曾見面,已對家中年齡甚小的弟妹多了些許好感。
他不是不同世事的混人,這些年爹對一雙年幼弟妹寵溺非常,極盡寵愛,卻不曾提及爵位更迭之事,顯視不曾打算把國公爵位讓於幼子。
如此,他又有什麼可計較的!
小孔氏更要緊兒子學業,聞言心中一動,不禁試探道:“爺,你說……小姑子進了宮學,咱們兒……”
沈良書眸色一淡,望著小孔氏眼底期望,搖頭嘆道:“我知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