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沒說話,哼一聲,轉身往秦雪家的方向跑去。他拐了幾個彎,東張西望,在一條兩旁立著無葉路樹的地方慢下腳步。鐵門開啟的聲音吸引他的注意;他認出那是秦雪的家,見方才拿著相機,一身黑色衣服的年輕男人從屋裡出來,撥了兩撥略為凌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外套衣著。
趙海倒抽一口氣,奔上前,扯過那男人的衣領,掄起拳頭打到他臉上。
男人踉蹌退了兩步,皺眉睜大眼看著他,閃過接著來的兩個拳頭,一把抓緊了趙海的右手腕,說:「你不用打了,我沒錢給你。」
趙海一聲低吼,叫道:「你都花到秦雪身上去了是吧,你個王八蛋!」跟著又是一個拳頭過去。趙海見男人祇高他半個頭,身材也算不上壯,沒料想那人拍開他的拳頭,一個右勾拳紮實地打到臉上,使他後退三五步,背往路樹撞去。
男人站在原地,姆指一抹嘴角,皺了皺眉,將指上的紅色擦在褲子側邊,順過紊亂的呼吸,眼睛直視著趙海。才要開口,趙海先搶過話:「你買他多少錢?」他拆下路樹周邊略為鬆脫的木支架,跳起來朝男人打去;男人護住頭臉,卻沒能擋下全部攻擊,尺骨及肩背一帶中了幾棍後,找到時機兩手接住木棍,一腳往趙海腹部踢去。趙海兩手一鬆,縮在地上咳了好幾聲。
男人拿著棍子拍拍掌心,說:「我記下你的學號了,搞清楚再來打人行嗎?」
趙海啐了一聲,在男人腳邊吐了一口痰,按著肚子跑離現場。
男人丟下手上的木支架,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阿雪?」男人說。
「李大哥。」秦雪說。
「260551,這個學號你曉得嗎?」
電話那頭停了一會兒,說:「沒甚麼印象。找人的話,問學校比較快。」
「那算了。你跟老師教官說過你被欺負的事沒有?」
「沒有。」秦雪說。「告狀會更慘。」
李涯嘆了一口氣,說:「好吧,你自己小心。」跟著道再見。
在聽見秦雪回答「知道了」之前,李涯清楚聽見幾聲笑,切掉通話後,感覺臉龐散開兩道暖熱。
「笑呢?。。。。。。」李涯搖搖頭,將手收回口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沒留意勾起向上弧線的唇角。
☆、(九)
???
「想不到你也會和人打架呀,學長。」黎曉安抱著筆記本,往藝術系系館地下室方向走。她指著李涯左臉頰上的瘀青,嘖聲稱奇。
李涯邊走邊檢查掛在脖子上的單眼相機鏡頭,說:「對方先動手的。」
「你該不會是搶了人家的女朋友才被打的吧?」
李涯鼻子哼出一氣,笑說:「我的人沒被搶去就萬幸了。」
校刊社和夏青約定的採訪日子撞上考試周,因而延宕一星期。約定地點同樣是在油畫教室。李涯推開教室門,便見夏青架了兩組畫架,各放一張五十號的油畫在上頭;他雙手叉在胸前,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邊,眉頭鎖得死緊,黑眼圈比上一回看見時要更深。
「你們遲到了。」夏青說。
「抱歉,上堂課有點事兒。」李涯端起相機,對著架上的兩張肖像畫發起愣來。那兩張畫兒上的人他都認識:一個是秦雪,灰白色為主色;一個是劉紫承,紫紅色為主色;皆為淡藍色背景。劉紫承那幅裱了框,刻畫細膩,笑容燦爛而溫暖,活生生一般;秦雪那幅筆觸較為凌亂,面無表情,上頭有著數不清的刮痕,其中幾道透過畫布撕裂開來。若要李涯為這兩張畫作比喻,前為春日燦陽,後為冬日冷月。
「我上回就想問你了。」在李涯忙著按快門時,夏青突然開口。「你長得挺不錯的,是模特嗎?叫甚麼名字?」
李涯皺眉一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