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相機退後一步,說:「木子李,天涯的涯,李涯。不是模特。」
「你有興趣嗎?」夏青問。
「沒有。」李涯搖頭。
安靜了一會兒,夏青的表情不大好看。黎曉安拿著筆記本站到夏青面前賠笑,開始詢問他這兩張畫兒的內涵意寓。李涯則是退到一邊,恰好和坐在角落邊上畫圖的兩名男學生對上眼。李涯認出是前兩週見到的二位。這回他們互換了立場,崔河坐在模特的位置,讓另一名男學生畫。他和那倆招招手,走了過去。
「上回謝謝了。」李涯對著崔河說。崔河維持著姿態,沒開口,揚起嘴角用笑容回應。
拿著畫筆的那位見了李涯哧一聲笑,說:「搞不懂你們校刊社,上回問完崔河就能交差了吧,幹嘛順著他?」
「看他那殷勤樣,不好意思拒絕。」李涯說。
「你不用過去嗎?」崔河問。
李涯聳聳肩,說:「我對那個人沒甚麼好感。再說,我祇負責拍照。」
「你小心點兒。上回你走後他一直問我認不認識你——怪了,崔河,他怎麼就沒瞧上你?」那男學生說。
「他不就喜歡有點脂粉氣的——」崔河笑出來,讓那男學生白眼呿了一聲,說:「是!就屬你最有男子氣慨!你講話行了,別笑歪了,我還在畫呢。」李涯見他個頭嬌小,嗓音居中,不特別低沉,年紀看上去和秦雪差不多,問,他倆是同班同學嗎?看上去不像。
「同班。我跳級,年紀稍微小一點。」男學生說。
「上回沒機會問,怎麼稱呼?」李涯問。
「應采聲。」男學生抽了一張白紙,用油畫筆調了酒紅色,寫下這三個字,放在李涯面前一張椅子上。
李涯揚揚眉毛,說:「很特別的名字。」
「對吧——」崔河坐得直挺挺,一動也不動,祇綻開了臉部肌肉。
「不是你的你炫甚麼?安靜點。」應采聲提起筆修飾他的畫兒。雖說畫的是油畫,卻有一股兒水墨氛圍,用色淡雅,象是每一筆都攙了淡墨;與夏青那濃厚的色彩相較之下,顯得飄渺許多。或許他更適合畫秦雪。李涯想著,開口問應采聲能否讓他拍拍他的畫兒。
「別拍我的,那傢伙畫得比較好。」應采聲抬抬下巴示意崔河的方向。
「改天吧,有機會的話。」崔河笑笑。
這之後李涯沒和他倆多聊甚麼,祇是聚精會神盯著應采聲畫畫;黎曉安一聲「學長」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居然在這偷懶——走啦,該回去整理了。」她一把扯過李涯衣袖要走。
「我的工作做完了,剩下本來就是妳的事。」李涯給拉得踉蹌兩步向前,「不要扯我——」他跟著黎曉安的腳步,在門前稍稍停下,回過頭向崔河和應采聲抬手點頭,表示道別之意。
回到社辦,黎曉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將筆記往桌面摔,叫道:「那人真是亂討厭一把!早知道當初就不理他!才子!才子又怎麼樣!唸藝術的都是群怪胎!」
「都聊些甚麼啊?」李涯在一旁布質沙發坐下,按開他的數位單眼相機電源,一張張檢視方才的相片。
黎曉安咆哮起來,滔滔不絕地說了:
夏青說了一股腦長篇大論,甚麼主義甚麼主義,黎曉安根本有聽沒有懂;問畫的是誰?說,一個是他喜歡的人,一個是喜歡他的人。而黎曉安也沒猜錯,秦雪那張是『喜歡他的人』,說到此處,黎曉安一聲呸,「那麼漂亮的模特哪裡會喜歡他?肯定是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跟著問,秦雪那畫兒滿是刮痕,是甚麼表現手法嗎?說不是。
黎曉安從椅子上跳起來叫道:「他說不曉得是誰刮壞的!我問他不介意嗎?他說反正那也不是他喜歡的人——刮就刮吧,有甚麼?也颳得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