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耳仍然咬著它的咽喉,來回晃動它軟軟耷拉下的頭。
“鬆開吧,白耳,它死了!”我踢了一腳花狗說。
我蹲在地上撫摸白耳的頭。白耳終於放開花狗,轉過頭,親暱地往我懷裡拱著,又舔起我的手。我抱住白耳的頭,嗚嗚哭將起來,心裡的苦辣甜酸全哭出來了。感謝蒼天又把白耳還給了我。
白耳的腿上也被花狗咬傷,滲出的血洇溼了它的毛。我撕開衣襟,給它包紮。白耳毛色發灰,髒兮兮的,肚子癟癟的,顯然這些日子它受了不少苦,而且腳爪上釘著一個寸長的鐵釘子,走起來一瘸一拐的。我趕緊給它拔出那釘子。
這釘子肯定是李科長防它逃跑而釘上的,真他媽的狠。我又給白耳的爪子包紮上。
我帶著白耳往家走。突然想起村裡防狂犬病,見狗就打,這樣帶它進村豈不是送死。我躊躇著。
我想等天黑以後再悄悄帶它進村。這次絕不再讓白耳再離開我。我和白耳在沙窪地裡等天黑。拿出口袋裡的野菜給白耳吃。白耳剛才想撕吃花狗,我沒讓,擔心傳染上狂犬病。可白耳對野菜不感興趣,聞了聞就走開了。
這時,正好有一隻跳兔蹦蹦跳跳地跑過沙灣子,於是我就帶領白耳捕獵起跳兔來。白耳可是追捕能手,我負責把洞裡的跳兔轟出來,白耳負責追擊。
白耳很快填飽了肚子,對逃出的跳兔沒興趣再追了。這時天也漸漸黑了下來。我們走回村邊,等到天完全變黑,伸手不見五指,我這才悄悄潛回家裡,又把白耳關進地窖裡,用鐵鏈子拴起來。我決定偷偷拴養它,夜裡再牽它出來遛遛。
媽媽數落我一通,嫌我這麼晚回來。當我帶她下地窖看白耳時,她也驚呼起來。她又拌了一盆豐美的狗食餵它。怕它染上狂犬病,媽媽又把村上防疫隊發的預防藥預防針劑統統餵給白耳吃。不知是藥起了作用,還是狼跟狗不同,白耳身上絲毫沒出現狂犬病症狀,一切正常,活蹦亂跳。
第二天,我遇見二禿時,說你們家那條瘋狗死了。
他不相信,晃著油光油光的禿頭說:“你瞎扯!”
“不信你去黑沙灣那兒看看吧,屍體快臭了!”
“你咋知道的?”
“挖野菜時看見的。”
“不會的,花狗怎麼會死呢……”
“作孽多,天打雷劈的唄!”
說完,我揚長而去。
傍晚,二禿和他爸爸從野外回來了。扛著鐵鍬,哭得眼睛紅紅的,耷拉著腦袋,如喪考妣。顯然,他們把花狗埋在野外,沒敢抬進村裡來,連狗皮也沒有扒。
胡喇嘛對村人說又出現狼了,花狗是被狼咬死的。
我聽後啞然失笑。
四
終於熬過了狂犬病隔離期,村裡解禁了。
爸爸還是沒有訊息。
他走了快兩年了,人在哪裡,情況如何,都已斷了音訊,家裡人都十分擔心。
我決心去尋找爸爸。我已是男子漢,我不能沒有爸爸。晚上去毛爺爺家,詢問那個莽古斯大漠中古城廢墟的詳細地址。毛爺爺一聽,嗓眼裡抽了一聲說,你找死呀。我說自己已經是男子漢了,我不能沒有了弟弟再沒有了爸爸。毛爺爺說,半道野狼會咬你,壞人會打你。我悄悄告訴他我有白耳保護。毛爺爺一聽搖頭樂了,那畢竟是一條狼啊,荒野上會遇上想象不到的各種困難的。他不贊成我貿然出行。
可我也鐵定了決心,不能這樣乾熬著等。每天看到媽媽那張愁苦的臉,我心就疼。我暗暗做起準備。河邊碰到伊瑪時,我也忍不住把想法告訴了她。她默默地看著我,突然說我陪你去。這可嚇了我一跳,也被她的情誼所感動。我說算了吧,這也不是去挖野菜,也不是去野遊,一兩天又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