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可憐的珍妮的淋巴結核”。兒子有六個:老大亨利,今年30歲;威爾,26;吉姆,22;下面的塔德斯、艾爾默、格里利三兄弟依次是18、15和1l歲。伊麗莎是22歲。
四個大點的孩子,亨利、威爾、吉姆和塔德斯,都是內戰剛結束那會兒長大的。那年頭的生活真是窮得沒法說,所以四個人誰都不願意提那段日子。可是艱難困苦的經歷卻在他們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永遠也抹不掉。
這深深的烙印所帶給他們的,就是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極端的吝嗇,對產業的不顧一切的渴求和一股強烈的儘早逃離上校這個家庭的慾望。
《天使望故鄉》 第一節(7)
“爸爸,”伊麗莎第一次領著奧利弗走進她家的客廳時,以一個成年女性的端莊對父親說,“我想向您介紹奧·甘特先生。”
潘蘭上校從火爐邊的搖椅上緩緩站起來,合上手裡的一把大刀子,又把正削著的蘋果放到爐臺上。貝克斯正削一根木棍,此時抬起頭來溫和地看了看他。威爾像鳥一樣對客人點了下頭,又眨眨眼,他正和往常一樣用小刀修著粗指甲。這家的男人們就是喜歡不停地玩弄刀子。
潘蘭上校腳步緩慢地朝甘特先生走過去。他50多歲,身材矮胖,面色紅潤,蓄著標誌著權威的鬍子,渾身透著這個家族特有的得意勁兒。
“是奧利弗·甘特嗎?”他慢條斯理,煞有介事地問道。
“是。”奧利弗回答道,“正是。”
“我們聽伊麗莎談到你,還以為該叫你‘餓禮服·甘特’呢。”上校說著向他的聽眾們眨眨眼。
屋裡馬上爆出了一陣潘蘭家特有的鬨笑聲。
“噢——”伊麗莎用手遮著寬鼻子,尖叫著,“你真行啊,爸爸,虧你想得出這麼損的笑話。”
甘特強作笑臉地撇了撇嘴。
“這老不死的。”甘特心想,他肯定花了一個禮拜才想出這麼個俏皮話來。
“你以前見過威爾了。”伊麗莎說。
“以前見過,以後也見過啦。”威爾說著也眨眨眼。
等笑聲平息下來後,伊麗莎又說:“這就是——眾所周知的貝克斯大叔。”
“正是,長官。”貝克斯笑眯眯地說,“百聞不如一見,比一見還強些吧?”
“在外面人們都管他叫貝克斯,”威爾代表大家又眨了下眼睛,“可在家裡我們都叫他貝殼死。”
“大概,”潘蘭上校一本正經地說,“你參加過很多次陪審團吧?”
“沒有,”奧利弗已經決定承受最難堪的情況,繃得緊緊的嘴擠著笑了一下,反問道,“怎麼了?”
“因為,”上校又向身邊的人看了看,“我覺得你像個追女孩的老手嘛。”
在一陣鬨笑聲中,門開啟了,又進來幾個人:伊麗莎的母親,一個瘦弱憔悴的蘇格蘭女人;吉姆,長得像和上校從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樣,臉膛發紅,身材矮壯,只是沒那撇鬍子;塔德斯,溫文爾雅,紅臉,棕色的頭髮,棕色的眼睛,牛一樣壯;最後面,跟著格里利,他排行最小,是一個只會傻笑的男孩,他總不停地發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聲音,惹得眾人發笑。這小孩今年1l歲,大腦先天發育不足,體弱多病。不過他那雙汗漬漬的白手卻能拉幾下小提琴,無師自通,而且不算太差。
大家圍坐在熱乎乎的小屋子裡,空氣中飄著爛蘋果味。屋外,大風從山上呼號刮來,遠處的松濤發怒般地狂吼著,枯樹枝子噼裡啪啦沒命地敲打著。這些人坐在裡面,用刀削著、剝著、颳著手上的東西。他們的話題從粗俗的笑話又轉到了死亡和喪葬上來:無休無止地談論命運的老話題,似乎他們都有一股邪惡的飢渴,談論著剛埋入土的人們。這家人在這大談特談死人喪事,甘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