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將簡單的糕點置於檯面,他並未走近,也未離開。
許久之後,兩人就這樣靜靜待著,江沫然看著她的側顏,安靜地令人心慌,昨夜她整個人猶如失魂落魄般,看著那樣的她,他竟然無法走近,坐在瓦頂陪她坐了一宿。
那一刻,他竟不知用何種身份安慰她,若凌夫子所說屬實,柳府之案主謀者是皇上,而她,遲早會知曉當年爹所帶回的遊商便是當今陛下,若皇上當初與柳老爺不相識,是不是便不會有當年血案?
“昨夜太晚,回來便睡下了。”湖小月的聲音淡淡道,不緊不慢將錢袋手帕收好,卻始終沒有回頭。
“嗯。”江沫然低簾,嘴角苦澀,將糕點取出擺好,微笑道:“想來你也餓了,特地去廚房尋了些你喜愛的糕點,趁熱吃吧。”
“好啊!”湖小月回頭,喜眉笑眼的,陽光斜照在她的臉上,膚色白皙如雪,就連房內都潤了色,她兩三步走到桌子邊坐下,拈起糕點便往嘴裡送。
江沫然亦坐下,替她泡了一壺茶,溫煙嫋嫋,茶香四溢,相對無語。
“貧民村之事,別再追查了。”湖小月頓了頓,放下手中糕點,心情沉重:“貧民村中人,都已被落月樓送入皇宮。”
此前,盜取了宮牌交給姐姐,莫想她竟然利用宮牌將貧民村之人都送進宮去,她究竟想做什麼?
“好。”江沫然答應道,並不多問:“我將此事稟告太子,他自會派人處理。”
湖小月眼皮一跳,挑眉:“太子之事,你知道多少?”
“太子是爹的弟子,為人溫雅大方,平易近人,常來府中小住,如此二來便有些交情。”
“太子今年幾歲?”
江沫然頓住,淡淡一笑:“十五。”
湖小月得到了答案,神色如常,只是點點頭,不再言語。
江沫然晃了晃茶杯冒著煙的熱茶,放在她面前,似是無意問道:“怎會問起太子之事?”
湖小月抿了一口茶,聳聳肩:“無意聽了些江湖八卦,好奇問問罷了。”
十七皇子溺亡的訊息從宮廷傳開,全國禁娛三日,從前在說書夫子口中十七皇子與太子皇后的關係融洽,如今皇上病重,平日器重的十七皇子忽然溺亡,市井流言紛紛,宮廷更是可想而知,想必這太子必然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是些過激的老臣散佈出來的謠言,無須理會。”
“按照我國律規,皇子喪期,朝廷官員需進宮朝拜,你也會去嗎?”湖小月儘量說得風清雲淡,而哀然低下的眼眸卻是被他看在眼裡。
“嗯。”江沫然應道,將點心放在她手裡,替她斟滿了茶:“皇宮不隨江湖,你可不能任著性子亂跑。”
湖小月笑顏如花。
差人尋了馬車,向沈知府拜別已到午後,朱門大門前,沈知府一路出來相迎。
小宋戀戀不捨跟著,躲在柱子後偷偷看著,姐姐忽然要離開,囑託沈知府照顧於他,他雖想跟著姐姐,可他只是沒人要的孩子,既然有人願意收留,哪敢提異議。
湖小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踏上馬車,前途不知是死是活,既然沈知府答應照顧他,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她不該多看的。
“爹爹!!”遠處傳來怒氣衝衝的尖叫聲,一位身著紅衣的少女風風火火跑來,她身後還跟著不知所措的家僕。
“爹爹,你怎能將我關在房內!我要隨江公子進宮!”沈知雲扯住江沫然的衣袖:“公子,你就帶我進宮吧。”
話還沒說完,家僕門已到跟前,驚恐著拖著小姐後退,沈知雲怒甩,惹得幾人急忙退了一步。
“胡鬧!江公子進宮有要事辦,你一女子家家瞎折騰什麼!把她待下去!”沈知府沉下臉怒斥,擺手示意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