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我來想辦法……”
君浣溪收了銀針,替他蓋好被褥,轉頭過來,朝他們攤開手掌。
穆易愣著沒動,吳壽卻是喜不自禁,搶過手諭遞到她手上:“我就知道,君大夫一定有辦法的。”
君浣溪接過來,又道:“你們先出去,必須顧及天子顏面……”
吳壽會意,連連點頭拉了穆易,急急出得門去。
君浣溪嘆一口氣,聽腳步聲去得遠了,這才跪坐在案几前,取了新的帛布,將天子手諭原封不動,一字不漏謄抄下來,當然,故意鬆懈了力道,字裡行間,頗有大病初癒的無力感。
檢查之後,等到墨跡乾透,又在榻前靜坐了一會,方才開門出去,迎向兩人。
“我用銀針刺穴,幫助陛下打起精神,恢復體力,重新寫了手諭,你們看看,這一回又如何?”
穆易再次接過來,仔仔細細看了,面上大喜,急急前去部署。
吳壽看她一眼,退後兩步,深深一揖:“多謝君大夫!”
君浣溪朝他擺了擺手,心虛道:“此事……不要讓陛下知道……”
當年自己學寫他的字跡,也只是一時興起,從沒想到會派上天大的用場。
只是,這模仿天子字跡,偽造調兵手諭,雖然是為大局著想,但畢竟是反經行權,難保將來不橫生事端。
一念及此,心裡恐懼無限。
自己原本一心救人,如今卻越管越多,越走越遠了……
卷四 咫尺天涯 第二十章 思之若狂
轉眼已是初冬時間。
月夜清冷,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君浣溪立在門外,聽了一會里面的動靜,輕輕推門進去。
吳壽正在榻前侍候,一見她進來,大大鬆了口氣。
“君大夫,來得正好,你勸勸陛下吧……”
榻上,宇文明略面容青白,嘴唇微張,正斜斜靠在軟墊上,胸口不斷起伏。
“你……走開……朕明早……一定要坐著……坐著……”
君浣溪見得他努力支撐的模樣,對於這事情的原委,也是心中瞭然。
白天,懷揣天子手諭的穆易傳回喜報,安陽幽州兩營衛帥各自率領五千鐵騎,總共一萬餘人,浩浩蕩蕩,朝行宮開進,預計明日一早即可到達,迎接聖駕;而幾乎同時,在京輔地區四處做的記號也是得到回應,據前來傳信的人說,顏三等人帶著千餘名江湖好漢,也是馬不停蹄,助陣而來。
宮亂之後,局勢動盪,面對這誓死效忠的一干將士兄弟,天子卻是虛弱不堪,連坐著見人的體力都沒有,這對於原本強勢堅韌的他而言,該是多麼大的諷刺!
忍住心底深重的憐惜,慢慢過去,行禮叩拜:“陛下,請聽臣一言。”
宇文明略喘了口氣,眼皮闔上,似是疲憊之極:“你說。”
“陛下,您是人,不是神,再是堅強的人,也總有脆弱的時候,有時候,承認自己弱,並不是件難堪的事。過分逞強,只對您的身體恢復百害而無一利。望陛下……三思。”
說罷,即是伏地不起。
半晌,頭頂上才傳出一聲輕嘆:“朕想的……不是逞強……而是……軍心……”
“陛下!”
旁邊吳壽直直跪下,連連叩頭,嗚咽道:“穆衛尉和兩名將軍都是陛下親自提拔,忠心之臣,陛下就放心養病,不必直掌兵權了,保重龍體要緊啊……”
屋內一片安靜,只能聽見幾人呼吸與心跳之聲。
榻上之人沉默躺著,一言不發。
君浣溪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又念及自己身份,不知當說什麼,只得閉口不言。
也不知跪了多久,地板冰涼,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