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隱愕然道:“楊老弟你現在去見他?這方便嗎?且不說此人現在會被嚴加看管,難以接近,而且你準備以什麼身份去見他?越國公世子嗎?”
楊玄感擺了擺手:“怎麼可能說那個,陳智深又不知道我們兩家現在的合作關係,說那個反而會壞事,我當然是要以周家親信的身份去見他了。”
周仲隱吁了口氣,道:“可是此人現在並不在此處,他被關押在那介州城裡。而且光憑你口說是周府的親信,他未必會信吧。”
楊玄感道:“那還得有勞令尊給一件他能認得出的信物。我再去向家父討一個出入介州大牢的手令。這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兩個時辰後,已是子時,楊玄感戴著上陣搏殺時的鬼面具。一身黑色鬥蓬。走進了介州城的大牢之中。楊諒起兵時將原本牢裡所關押的盜賊惡黨們全部放出來充了軍,今天大軍收復介州時這座大牢裡空無一人,於是一下子成了關押叛軍將領們的地方,而那個茹茹天保,也被關進了這裡。
楊玄感在進城後就找到了負責介州城防的雄闊海,囑咐他為自己安排一個進大牢提審犯人的機會。
楊玄感在動身前被楊素特地叮囑過,此事關係重大,即使對雄闊海也必須有所保留。只說要進牢提審幾個重要的敵將,任何人都不得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楊玄感得了雄闊海的手令,走進了這所陰暗潮溼,散發著惡臭的牢房,他的腰間掛著一長串鑰匙,可以開啟任意一間牢門。
一個個囚室裡的叛軍軍官都不象普通的犯人那樣,一見生人進牢就嚷著什麼“小人冤枉”之類的話,作為戰敗的軍人,他們一個個都沉默寡言地縮在牢房的一角,思考著自己未知的命運。
楊玄感把所有獄卒都支出了大牢。自己一個人漫步在這狹窄的通道,陳智深的牢房是在最裡面的一間。由於他的身份和其他的囚犯們都不一樣,又被周羅睺特意關照了要重點看押,因此被一個人關在了最裡面的一間囚室,外面是一道上了鎖的大鐵門。
楊玄感定了定神,他知道這次談話很重要,底線是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把楊家牽涉進來,至於周家的事,則只能盡力而為。
“嗆啷”一聲,隨著鑰匙在鎖芯的一陣轉動,那把門的鐵將軍緩緩地被開啟,楊玄感取下了大鎖,推門而入,卻發現在牢房的一角,正端坐著一人。
皎潔的月光透過囚室的窗戶,撒在了這座兩丈見方的囚室裡,那人看起來四十左右,披頭散髮,滿臉的胡碴。
那漢子穿著一身土黃色的號衣,衣衫襤縷,正反面都在一個圓框之內寫了個大大的“囚”字。
漢子的雙手雙腳都被足有姆指粗的鐐銬鎖住,只有在亂髮中若隱若現的一雙眸子裡,仍然時不時地閃著冷電也似的寒光。
楊玄感反手關上了鐵門,冷冷地道:“你可是陳智深?”
陳智深冷笑一聲,扭頭看向他處,也不答話。
楊玄感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是陳智深嗎?”
陳智深抬起了頭,眼光漸漸地落在了楊玄感的面目上,緩緩地道:“既然你找到了這裡,又何必多此一問,動手吧。”
楊玄感的聲音仍然冰冷地不帶任何感情:“動手?什麼動手?”
陳智深哈哈一笑,笑聲淒厲,在這不大的囚室裡來回激盪,笑畢,陰森森地說道:“尊駕這副打扮,不就是來取陳某性命的麼?”
楊玄感搖了搖頭,仍然用冷酷而平靜地聲音道:“你先說說何人想取你性命,又為何要取你性命?”
陳智深掃了楊玄感一眼,說道:“難道你不是周羅睺派來滅口的嗎?”
楊玄感沉聲道:“周將軍如果想要滅你的口,還會等到現在?當天還會在眾將面前把你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