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他所受的冷眼及為難,堪比昔日勾踐臥薪嚐膽,只有“苦不堪言”四字可以形容。
唯一能讓他覺得慶幸的,大概只有她不會端出最高境界的“上吊”來整治他,她應該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只為了要氣他。
但,他該怎麼解讀她鬧彆扭的行徑?
行走江湖這些年,不諱言,他的紅粉知己無數,但都只是兄妹之情,對他有意的,他絕不給予對方希望;這許許多多的紅粉佳人中,對他或含蓄言情或坦白示愛的不是沒有;但她,他爹孃定下的未婚妻,介懷他途中遇紅粉舊識,現下又故意惡整他,這究竟是因為對他有意,還是恨他離家拒婚,讓她蒙羞?
倘若是前者,她對他有意是這麼個表現法的話,那他實在不敢想象當她討厭他時,自己又會落得怎樣的慘狀。
再說,在範趙兩家這件親事上,他處理得並不周延,有虧於她在先……怎麼想,答案都是後者居多。
這是第一次,範儒鴻徹底反省離家逃婚這件事,歉疚感驟然萌生。
然而再過個幾天,他的歉疚便教趙柔柔更上一層樓的鬧彆扭給逼走了。
用他辛苦取來的泉水洗手這戲碼再三重複,他都習慣得近乎麻木了。
不過這回,添了新料——趙柔柔扯來他的袖口拭手,哼聲道:“可以上路了。”說話的同時,纖影走向馬車。
他抬起被她又搓又揉,像塊鹹菜乾的袖口,看了下。唉,認命領受就是,他暗歎,舉足跟上。
“我扶你。”同行一個半月有餘,他已經非常適應充當馬車伕的角色了。
啪!回身絕然拍開,“不用你扶,我自己來。”
“請。”車座比她要高出許多,他倒要看看她怎麼上去。
趙柔柔不理會他,回身轉向馬車,看著幾乎到自己胸前那麼高的車座,愣了住。
“怎麼還不上去?”她身後,說話的聲音透出三分涼冷。
“我、我……”
“你不是說可以自己來麼,趙大小姐?”
“你、你……”貝齒下意識又開始折磨細嫩的唇瓣,這是趙柔柔覺得懊惱時,不自覺會做出的小動作。
範儒鴻看在眼裡,暗笑在心底,像是找到方法可以回報她近日來對他的作弄,他口氣愈來愈嘲弄,“快啊!在下的愛馬正等著您趙大小姐金尊坐上馬車。”
“範儒鴻!”
“你的彆扭也該鬧夠了,我們休戰好麼?”
“我沒有鬧彆扭!”
範儒鴻送她一記質疑的眼神。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是是,你沒有。”他妥協。
“嗚嗚哇哇……”不料這麼好說話的妥協竟讓她突然大哭。
“想哭的人應該是我吧?”範儒鴻苦笑道,他才是那個被整治得最慘的人,整人的她哭個什麼勁?
“你鳴嗚嗚嗝……為、為什麼總、總欺負、負我?哇哇……”
他欺她?“這一路上欺負人的是你,被人欺負的是我啊!”
“你對她們……比對我……對我要好……”愈想愈委屈,愈委屈就愈覺得自己可憐,愈覺得自己可憐就愈想哭,“就是存、存心欺負……欺負我嗚嗚哇……”
天,她真像個小娃兒……範儒鴻按住她肩,扳過她的身,隱含笑意的眸看進一張淚痕狼狽的麗顏,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臂,以指腹拭去那些看來刺眼的熱淚。
她的哭聲如雷貫耳,可淚顏卻楚楚可憐,好像真的是他欺負了她,甚至讓他開始覺得自己真是個狼心狗肺的薄倖郎,唉。
身子被旋了半圈,趙柔柔突然重心一個不穩,跌進他懷裡,她索性埋在他懷裡哭得抽抽噎噎。
怦、怦、怦!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