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用勞駕山主了,來人——請螣蛇山主赴黃泉一遊!”
輔景看著圍上來的教徒,不緊不慢地展了摺扇晃悠起來:“牽機蠱雖可生死人肉白骨,子蠱的受者卻永遠無法擁有母蠱施種者的記憶——無論過去或是將來,我說的可對?”
“呵,本王再不才,這點還是知道的……”
“我有方法,可使他記得一切。”輔景笑著打斷。
“什麼?山主說笑了,這可是牽機蠱最大的優點,我為何要讓他記起。”
輔景只是微笑不語。
教王突然一頓,抬手製止部下,並讓他們退出房間,凌厲的氣勢突然頹唐下來:“說吧,什麼方法?”
“牽機蠱種下半柱香內,施種者對受種者說下任務內容,則受種者窮盡此生,只為完成這一任務……”
“不用那麼多廢話,你只要說怎麼做?”
輔景沒忍住笑出了聲:“鄙人若說了,教王可還能給鄙人一條生路?”
面具後的臉看不到表情,沉默半晌後,才開口道:“說吧,什麼條件?”
“容鄙人在此叨擾一段時日,待風頭平息後,鄙人自當留下方法再離開,在此之前,蠱蟲可放在松竹齋中,由鄙人親手飼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左右教王您也不急在這一刻,人與物都已在您的手上,而鄙人只求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罷了。”說罷,輔景起身向教王行了深深的一禮,“鄙人感激不盡。”
“……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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螫蟄退出松竹齋後,擔憂地望了一眼仍站在原地悠哉悠哉搖扇子的輔景。
“我終究賭輸了。”身側突然傳來螟蛉的嘆息。
“不懂你對他都執著些什麼。”螫蟄不想理睬莫名出現的螟蛉,只是避開她朝教中最邊角的地方走去——小耳的墓碑所在。
“我再執著,好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總比為個死人愁眉不展的要好。”螟蛉不在意地笑著,“我知你因小耳的事怨怪教中所有人,可你這個月的解藥總得拿啊。”
劈手奪過螟蛉手中的解藥,螫蟄一言不發地向陵墓走去。
“嘖,這破爛性格真是一點沒變,看來要換方法了……”默默目送著同伴的背影,螟蛉莫測地自言自語。
☆、七
七、
儘管一早便想去小耳的墓前祭掃,然而剛回教的她一堆事務纏身,勉強應付交接後已是月上中天。白日太過喧鬧,如此時間更得寂靜,也是好的。無論外界風雲如何翻湧,墓碑是凝滯的時光——一切紛爭與長眠其下的人再不會有任何相干。
教中禁酒,螫蟄只拎了一壺茶來,卻意外地發現卷耳的墓已被仔細地清理過,案頭的貢品也已替換成新的。
不遠處的石几前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個人影似在舉杯對月獨酌,一副再喝下去就將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月光下的人影有些不太真切,隱約看到輔景單手提著壺柄,仰頭也不看壺嘴對沒對準就往下倒,壺中液體淅淅瀝瀝地灑了一身。
“……我姑酌彼金罍,唯以不永懷。”
“……我姑酌彼兕觥……”
螫蟄有些不明白狀況地走近這個貌似在撒酒瘋的人類,想弄明白輔景又在唱哪出。卻冷不防地被輔景扯到身前,輔景只是抱著她,把下巴擱到她肩上,喃喃:“……唯以不永傷。”
“你發的什麼……”螫蟄拿過酒杯聞了一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白開水瘋?”
他不答,耳邊只聞他輕緩的呼吸。
“你原本認得小耳。”或多或少,螫蟄對此早有猜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