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也死在她手下,清醒後方才大徹大悟;更有甚者傳言逝轍大師原來的愛人也是個女人,總之,她就大徹大悟了。
無論話本戲文如何攢寫,慧光寺中的那位與真正看破紅塵的高僧一樣,未作任何回應。
而此人的離奇並未結束,因就在五十多年後的一天,這位身負各種離奇傳聞的逝轍大師,失蹤了。
據守門童子回憶,在失蹤的前一晚曾有一位陌生婦人來訪。
“他去世了。”
簾幕後的木魚聲仍然不緊不慢地敲打著,並未起任何波瀾,出聲亦是淡然:“五十年前,拈花教前門的路旁,我便已知曉。”
“那你可知他的遺體何在?”來訪的婦人正是多年前的螟蛉,只不過現在她已把名字改回卓卿,不等對方回答,卓卿立時開口道,“燒成灰了。他一直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但又想不起來,讓我把他的骨灰隨風散了,說是要尋遍天下,你說可不可笑?”
簾幕後的木魚聲終於有了短暫地停頓,片刻後又不緊不慢地響起,“既如此,待我死後不用碑牌棺槨,把我埋在戮山腳下即可。算是為我當年的屠戮贖罪。”
卓卿似笑非笑:“看來佛門清修對你還頗有效果,是不是戮山道旁不管哪路的花鳥蟲魚你都要去贖一份罪?”
“能施所施及施物,於三世中無所得。”簾後只傳來一聲輕淡的佛偈。
片刻的失神後,卓卿收起所有情緒,只把冷笑留在嘴角:“你倒是看得破。”
“一切勘破不過源於看不破,一念執著而已。”
隨後長久的沉默,直到簾幕後再無任何聲息。
逝轍大師就這麼失蹤了。
其實這位婦人不算陌生,若寺中的老人見到,或許能憶起這位婦人幾十年前曾攜夫婿來訪過。
彼時逝轍剛入寺不久,這一對新人來寺內求取平安符。
“施主誠心,必可平安幸福地過完一生。”逝轍行禮告退,卻突然被人拉住。
“你……”映入眼簾的是輔景的臉,他死死地抓住逝轍的胳膊,蹙眉似要在思索些什麼。
而逝轍只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雙眼眸中倒映出自己驚愕的臉,他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夫君,”一旁的卓卿來打圓場,調笑道,“夫君看見漂亮的尼姑也不肯放過麼?”
輔景發現自己的失禮,連忙鬆手致歉。
“累了嗎?”上完香,輔景微笑著問妻子。卓卿點頭。
“那就走吧,小心石板上的藤蔓絆腳。”他起身溫柔地攙著妻子離開了這座古剎。
逝轍只是默默地目送,落日把二人相攜的背影勾勒出一層溫暖的光暈。
一世塵緣盡了,她與他終於此刻擦肩成陌路。
他果然,過得很好。
那就好。
——儘管此生漫長。
☆、螟蛉番外:無關風月(上)
螟蛉番外:無關風月
(上)
窮。
這是她童年唯一的印象。
父親在她出生後不久便染了疾,苦撐幾年後終於病倒,母親日夜操勞也不甘落後地躺倒。
父親卓平是個落魄書生,老家中本有幾畝薄田,卻一心想著考取功名飛黃騰達,便把田賣了,用作書錢和日後趕考的盤纏。然而中了個秀才後,在鄉試中就再無音訊。
她母親的孃家本是這座縣城裡稍有些薄底的商賈,只因在元宵燈會時被父親在燈籠上的題詩吸引,一見傾心。於是不顧家裡的阻攔,執意下嫁父親,甚至為此與家中斷絕關係,追隨父親過上了一貧如洗的生活。
按理說,如此因牽出一段蕩氣迴腸、生死相許的動人愛情,可在卓卿的印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