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樓下的那家人?”
宋千帆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對,就是他們。”
孟斯故問:“嚴競貌似跟他們關係不錯,他把訊息告訴了他們?”
“沒,衝突地離他們住的街區好像隔著三四條街,n獨立國政府軍的內戰原則是不大規模涉及到居民區,所以他只叮囑那房東說這段時間不要外出亂跑。這樣不算明確違反規定,頂多算是擦著邊提醒。”宋千帆嘆了口氣,“結果那次n獨立國的內鬥規模很大,影響到了好幾個居民區,其中正好包括嚴競原本住的地方。”
孟斯故蹙起眉,“那一家人……”
宋千帆搖了搖頭。
“全死了?”
“對,全部,連他們養的所有貓狗也都一起被炸死了。一家人的屍體擺在路邊,死狀挺慘的,還被戰地記者拍了下來。”
孟斯故熟悉n獨立國的開戰原則,也清楚聯邦的保密規定,從他的角度看,嚴競的做法不存在問題。
他也是這樣同宋千帆說的,“錯的是戰爭,嚴競沒有問題。”
“他當然沒問題,”宋千帆的勺子在粥裡緩慢攪著,“可是後來他們的親戚來幫忙收屍的時候跟記者說,房東一家人原本打算到鄰市探親,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推遲了日期。如果按原計劃出發,他們很可能就不會遇難了。”
孟斯故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嚴競覺得那家人是因為他的叮囑才推遲出發留下來的,也是因為他,所以誰都沒躲開,無一倖免。”
宋千帆“嗯”了一聲,“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去查了那個記者的報道,照片上老太太的女兒女婿都炸沒了大半邊身子。我不認識他們都因為看了那圖做了一整晚噩夢,更別說跟他們相處那麼久的嚴競了。”
孟斯故喃喃:“難怪……”
難怪嚴競在聯邦事事以規定為先,毫不通融;
難怪嚴競口口聲聲不喜歡貓狗動物,卻依然能對ross養的小雪照顧有加;
難怪嚴競明知道異國他鄉不可輕信他人,但是總能給予相依為命的羅姨母子倆充分理解……
孟斯故不知道嚴競和那家人的關係究竟有多好,想了想,身處動盪不安的大環境,他們彼此沒有站在對立面,僅是以最為平常的房東和房客的關係相處,甚至比普通房客關係更好一些。對於孤身在外的嚴競而言,那大概是極其溫暖的時光了。
而他珍藏的溫暖,因為他的好心陰差陽錯地變得滿目瘡痍。往日共同歡笑的人們,除他以外再無未來。
孟斯故記得,在嚴競的講述中,房東一家帶著一隻狗和三隻貓一起搬離,沒有人或動物死在戰爭裡。
謊言那般美好,怕是矛盾與愧疚無限纏繞,困得嚴競幾乎要窒息,高度的心理防禦機制才衍生出了與他截然不同的第二人格。
ke溫柔平和,善解人意,脾性不似嚴競冷厲,但在選擇與孟斯故交往以及決定在嚴競身體去留的問題上,實則比嚴競更加堅定。他強勢得不打算與任何人做商討,包括孟斯故,包括身體的主人。
嚴競痛恨ke,自然要恨,恨ke在關鍵時刻選擇替他掩過痛苦,致使他成了逃避現實的懦夫。
但嚴競更恨自己。
歸國數月他始終無法原諒ke,說到底是無法放過自己。
宋千帆沒有多問孟斯故是想通了什麼,提及嚴競因為多重人格遭受的難處,他這個做朋友的也沒有好受到哪去。
宋千帆說:“其實ke出現的時候,總部不是完全沒察覺。特別是後期臨近回國,越來越多的蛛絲馬跡顯露出來。也是這樣,有的人才對嚴競信任不來,誰知道那個人格在他身體裡有沒有做出過跟立場不同的事情。”
說著,他抬眼看孟斯故,“畢竟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