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馬上開城門,咱就可以殺個措手不及。”
宋子安的臉色在黑暗中微微發白,傷雖重,卻堅持親自過來。
他轉頭看看伏在身旁之人,“若一切照計劃那般順利,能夠重新奪回鳳來,壯士當居頭功。”
那人相貌平平,方正臉,面板隨夜漆黑,說話間就展露一口白牙,“在下江湖草莽,可也是頌人,經過大王嶺,竟然碰上這等狗屁倒灶的事,理當盡一份力,大人不用論在下的功勞。”
此人叫吉平,其實奉命行事。
宋子安不在意吉平粗口,但頷首表示感謝,隨即對張正重重一點頭,“張大鏢頭,我行動不便,就請你和這位壯士一起擔待,按計劃行事罷!切記,若遇勁敵,萬萬不可硬拼,一定要平安撤進大王嶺。”
張正嘿應,揚手一揮,瞬時從草叢中貓起烏壓壓數百近千條的身影。若湊到鼻子尖看,人人戴著天豹巾,其中好些還穿大今兵服。不幸之幸,這些東西在府兵被葛隆偷襲的駒馬峰下隨找找,畢竟也奮力廝殺過一場。
等這一大批人過去,吉平矯捷爬起,跟去。
宋子安身邊還留著十來人,是張正堅持保護他的。
宋子安本該在西暮崖等訊息,但他哪是坐著乾等的人,崔衍知和柒小柒離開不過一個時辰,他就請張正帶了一小支身手好的人到官道要隘打探。
誰知張正真有收穫,在吉平的幫助下抓了十來個從府城方向往鳳來報信的大今兵。
宋子安聽說府城安然,一面鬆了口氣,一面也覺孟大將軍不會輕易再發兵。
吉平獻計,讓西暮崖的府兵們假裝被擊潰的大今兵,騙鳳來縣開啟城門,如此就能不攻而破,勝算大得多。
宋子安想到孤身前往鳳來的崔衍知,亦認為吉平的計策雖然是險中求勝,只要運用得當,做到出其不意,委實不失為一條妙計,化攻城的不可能為可能了。
當然,這要是崔衍知在,恐怕會很懷疑吉平的話,但宋子安的為人卻與那位仁兄大不同。他早年雲遊天下書院,遇到不少江湖奇人異士,自身心胸坦蕩,處事磊落。後來被欽點為狀元,戰事發生,新帝遷都,朝堂重設,推遲數年才要踏上仕途,故而完全沒有崔衍知那種規矩老道的官腔。他非常相信,江湖有義士,民間有忠民,只在於自己如何分辨而已。
吉平曾說,他自己想幫忙,也正好遇到高人指點,特來獻計。
這話,宋子安信。
鳳來數千人,府城上萬人,縱然地處西北,又由兇險的大王嶺阻滯了訊息擴散,誰能說這些人中沒有高人,三百里方圓半點不存在江湖?更何況,孟大將軍已經大勝。
現下宋子安只希望一切不出意外。
忽然,聽到不遠處城樓那裡人聲乍喧,宋子安凜目再瞧,火光霍霍亮出一片,頓然照亮了城樓上下。他握緊拳頭,屏息,不敢移開視線一寸。
大風吹,飛簷尖上的銅鈴叮叮亂響。
屋頂上站著崔衍知,馬上坐著呼兒納,數百兵圍在屋下,還有數十張弓瞄準崔衍知,就等呼兒納一聲令下。
崔衍知已經說完該說的,面對此情此景,神色不動,冷眼瞧著沉吟的呼兒納。
呼兒納撩眼往上,嘴角一撇,“葛隆偷襲成翔兵敗,孟長河已控制局面,西暮崖下有桑大天與燎四王子串通勾結的確鑿物證,只剩本將軍在此獨自支撐。崔大人特意趕來為本將軍帶路,至少讓本將軍辦成一件事,只要本將軍許崔大人不再亂殺人?”
崔衍知淡答,“正是。”
呼兒納撇出笑來,“崔大人要是沒說謊,本將軍已經摺了前鋒大將和八千人馬,確實孤掌難鳴,不可能久留。而崔大人言辭鑿鑿,能說得出何年何月何日桑大天交給燎四王子多少兵器糧草,又道西暮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