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是馬四,是朝廷!是秦堪!咱們這些年乾的就是反朝廷的買賣,朝廷才是一心要將咱們置之於死地的最大敵人!”
唐子禾抿著唇,搖頭道:“不,秦堪不會這麼做!他要置我於死地,一聲令下封閉城門,我便困死城中,何必多費周章在城外樹林裡設伏?”
“多費周章設伏是因為他想將咱們一網打盡,他要殺的不止你一人,唐子禾,你一直是最擅謀略的,現在怎麼了?如此明顯的事情擺在面前你竟看不出?難道果如馬四所說,你對那秦堪生了情意?官衙裡沒對他下殺手,果真是為了顧忌咱們的大業,還是……你捨不得他死?”
一句話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唐子禾渾身一顫,羞惱中恨恨盯著葛老五,美眸冒出了殺機。
“葛老五,我唐子禾領著弟兄們出生入死這些年,你覺得我是這種不顧大義的人嗎?官衙裡沒對秦堪下手,是因為目前天津的局勢太亂。白蓮教內憂外患,若殺了明廷欽差,朝廷必然興兵報復,總壇派來一個馬四已經讓咱們天津香堂不穩了,這個時候再招惹朝廷,咱們必有滅頂之災……”
唐子禾咬著唇說了半晌,眼淚卻撲簌直落。
世間的事,語言可以解釋一切,一張嘴那麼多的迫不得已,那麼多的時勢所逼。然而。語言可以欺人,能欺心嗎?
葛老五和數名老弟兄聽著唐子禾的解釋,神情卻越來越失望。
這個集體,已接近崩裂的邊緣。
“葛老五。你們已不相信我了?”唐子禾只覺得一陣心痛。當初反出白蓮教。數年打下的基業說拋便拋,那時她也未曾這麼痛過。
“唐姑娘,我們不相信的是朝廷!醒醒吧。這麼多弟兄二話不說把命交給你,只求你多少愛惜一下弟兄們的性命,咱們是反賊,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身份,對一個朝廷大官生了情意,你不覺得荒唐嗎?”葛老五痛心疾首道。
唐子禾冷冷道:“口口聲聲說是秦堪設伏,葛老五,證據呢?”
一支帶著斑斑血跡的箭矢出現在唐子禾眼前,葛老五握箭的手微微顫抖。
這是一支製作很標準的箭,箭體黝黑,箭長二尺九寸,尾部翎羽製作精細,銳利的精鐵箭頭殺氣凜然。
民間獵戶武人多有自制箭矢者,然而做得如此精巧講究的,卻只有京師造作局所制,專供京師皇城團營廠衛之用的大明軍隊制式箭矢,——鵰翎羽箭。
唐子禾盯著這支黝黑的鵰翎羽箭,一顆心徒然沉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秦——堪——!”
山野間迴盪著唐子禾心碎後的厲聲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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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兵部的調兵文書發付河間,保定,真定三府,軍令緊急,三府共計六個衛所的指揮使接到兵部調令後不敢怠慢,盡起麾下大軍,緩緩朝天津進發。
六衛三萬餘軍士以西,北,南三面,對天津形成了軍事上的包圍鉗制態勢,除了東邊的渤海,天津城已處於朝廷的重重包圍之中,悄然無息間,大明北直隸戰雲密佈,殺氣盈野。
六衛大軍離天津尚有二百餘里時,天津三衛的三位指揮使恰到好處的病了,病得很及時,也很統一,全部得了風寒,開的藥都是一模一樣,三份藥合在一起買,拿的是批發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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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內,百姓們仍舊過著不平靜的日子。
不論日子過得好壞,人的嘴總停不下來,有心人制造的話題喧囂塵上,謠言越傳越真,欽差秦侯爺欲裁撤天津城,更欲痛下殺手將三衛將士全部殺頭以邀軍功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