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數在剛才崔四娘從譚雅那雅間裡出來就瞧見她的,所以儘管現在她帶著帷帽,一見她就已猜到是崔四娘。
早已多時見面不說話的兩人本來也該視而不見地錯過,沒想到張數突然變了主意,
回頭叫住崔四娘怪聲道:“哎呀,原來竟是表妹!要不是這人高馬大的背影,表哥還真沒認出來,真是失禮失禮呀。”
這最後一個“呀”字學那戲子唱出來的腔調,怪里怪氣地惹得那幾個小郎也跟著嘻哈取笑起來。
那張數跟幾個狐朋狗友擠眉弄眼一番,然後說了一句若被譚雅聽見是要大嘆知音的話,只聽他語氣沉重地嘆息道:“哎,要說這女娘沒個男人疼愛真是顯老啊,這哪裡像我表妹,明明是叫表姨才對!哈哈哈哈。”
他那幾個朋友也都是家世顯赫的遊手好閒之輩,京裡有名的紈絝,與張數是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連對待女娘的態度都是與張數如出一轍。
一句話總結,就是對美人尚可寬宥,對待面容普通的就極盡刻薄之事,又不怕崔家位高,加上悉知張數和崔四娘兩人之間的過往,皆順著張數的話起鬨。
他們這番吵鬧,早有兩邊雅間的人探出頭來看熱鬧。
崔四娘想走又被張數攔住,只能強忍怒火,掀開帷帽,故意麵上做出一副看待小孩子胡鬧的無奈表情,柔聲道:“表兄又來吃酒?外阿翁說了你多少次。。。”
張數看她那副故作賢良的假聲假氣模樣就欲作嘔,這醜娘們就是會裝,可惜她表錯了情,他們這幫紈絝最厭煩女娘的說教嘴臉。
果然,沒等張數開口,那班紈絝一聽崔四娘說話都紛紛不耐煩起來,說又醜又無趣,叫張數趕緊走,大家自去與美人樂呵。
張數笑嘻嘻看著崔四娘道:“你看,便是你做出這副好人樣,但長得這個樣。。。嘖嘖嘖,也沒人愛看。哎。。。”
崔四娘恨得牙根癢,兩邊有人看著,又不能當面與他爭執,只狠狠瞪了張數幾眼,低聲喝道:“要是不想再斷了腿,你就給我識相點,趕快閃開!”
張數抱住肩膀,四處張望,掐著嗓子嬌滴滴喊道:“哎呀,嚇死人了,崔家四娘子要打折我的腿啦。”
復又放下胳膊冷哼一聲,諷刺笑道:“哼,這才是你的真面目!李五郎也真是可憐,碰到你這般狠毒醜女娘!
你別以為阿翁還會給你撐腰,為了你,連累我家小娘子名聲都差了,更不要提崔家了!
又老又醜又狠毒,無一是處,我要是你,乾脆躲在家裡,何必出來嚇人?”說完,帶著一群人得意洋洋地走了,留下崔四娘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其實,也就是張數這種紈絝向來渾慣了的人敢如此說,想那崔家乃是太后母族,誰人敢說崔家女娘不賢?
但別人不說,不等於別人聽了不笑,這旁邊的雅間裡頭不知有多少隻耳朵聽著取笑,可崔四娘現在卻拿這位表兄一點招數都沒有。
那次斷了腿,算是讓張數阿孃恨上了她,就算真是張數挑釁在先,甭說懲罰張數,便是聽到兩人無意碰面,都要跟人哭訴,提起以前兒子被害斷腿之事。
還口口聲聲兒子是因為性情憨厚所以才吃了暗虧,更是埋怨小姑子將女兒教得連親戚也敢下狠手,到底張數是真折了腿,所以這話到哪裡都說得通。
便是崔尚書夫人也對崔四娘那番手段有些個不滿,說了她好幾次囂張卻不夠謹慎,留下把柄讓人說嘴。
崔四娘先被譚雅憋了一肚子氣,又遇張數吃了一肚子氣,怒衝衝回到李府,進來聽說李瑾自打回來就一直在李太傅書房議事。
她凝眉想了一會兒,除掉廢太子這個後患,聖上現在必是要把精力放到北胡。
這派往漠北之人還沒定下,不過那吳魁出自北關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