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父聽到了多心。
可是要是不說出來,我心裡的油都快熬幹了。你說,我現在為這未出世的孩兒做衣裳,前頭的那個是不是在地下傷心怨我這個當阿孃的啊。
說好了給他們爺倆兒守夠十五年,結果才十三年就又找人家了。
那也算了,反正你前頭的姑父地下也找了別人;只是我那孩兒,哎,我要是對這個好,真怕那個恨著我呢。”
劉氏這個那個的一番,不知道的人定是聽的糊塗,但譚雅從小被她帶大,年年還要與劉氏一起去廟裡給他們唸經的,自然知道提到的他是劉氏前頭死了的孩兒。
譚雅輕輕拉住劉氏的手,靠在她的肩上,柔聲道:“我那兄長知道自己有了兄弟,一定不會傷心,他在地下只會高興的。”
劉氏搖搖頭,拿起帕子捂住嘴,低聲啜泣道:“小芽兒,你這不過是安慰姑姑罷了。
我一想到他死的那麼慘,一丁點兒大就沒了,這世上什麼福都沒享過。
地下陰冷冷的,他那麼個小小人就一個人躺在那兒。哎,說起來都是我這個當阿孃的對不住他啊。
他在地下有了後孃,日子不知道怎麼苦呢。以後我又生了這個孩子,連心底惦記他的時候也少了,那孩子,實在可憐。”
譚雅雖然不信人死魂不滅這一說,但現在她確實也是希望人是有魂魄的。那樣的話,阿孃,阿翁,娘娘還有二叔一家就能團聚在一起,能一直陪著自己,而不是在一場大火後煙飛灰滅。
劉氏平時風風火火的,唯有提到這早逝的前夫和兒子才會憂鬱沉默。
她又對魂魄一事深信不疑,再嫁也就罷了,總不能她死後沒地方埋吧,再說前頭婆婆又給前夫配了陰婚。
只是這兒子,便是死了這麼多年,想起來當阿孃的心還是疼得厲害。
譚雅心知這事如果不說通,怕是劉氏會一直惦記在心裡,這塊心病藏著,她又是高齡產子,可不是一般的兇險。
想了想,譚雅道:“姑姑,您怎麼總想著兄長會難過呢。
您怎麼不想,您早晚要老了,沒力氣去給他念經燒紙了;以後有了這個兄弟,還能再繼續給兄長燒紙寄錢過去。
等小兄弟長大成親,有了兒子,不是等於兄長也有人奉香火了?
不說這個,就說兄長在地下,比我還年長些,也很該結門親事了。
要不,我和郎君商量一下,找個合適的人家配個陰婚,他成了家,有人伺候,您在這裡也放心不是?”
幾句話說得劉氏茅塞頓開鬱悶全消,激動地拉著譚雅的手道:“哎呀,我的小芽兒,真是長大了,這成親了就是不一樣,想事都比以前周全。
還是讀書的人明白事理,你說我在這裡愁了這麼多日子,怎麼就沒想到他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對對對,趕緊跟小七說,家世什麼的都不在乎,就一個要求,選個性情好的,他這些年在地下不知道受什麼冷暖呢。
找個溫柔體貼的,他也能過得順意些。”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就要去準備聘禮了。
譚雅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無奈地笑起來,雖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些荒唐,但能讓劉氏放下心結、忙乎起來就是好事。
便也打起精神,陪著劉氏準備東西。姑侄兩個細細商量起來,真就是當那活人成親一般,樣樣都準備齊全,要不是怕吳家老孃心中不滿,劉氏還打算請兩桌人吃酒的。
待阮小七回來,譚雅本有些不好意思,子不語怪力亂神,怕他笑話自己白讀一次詩書。
結果事情與他一講,他卻連連點頭稱好,還真當正經事去給辦了。
譚雅感激之餘,也奇道:“你這般喊打喊殺的人,也信鬼神之說?那你殺了那些人,就不怕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