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靜,他自襯衣口袋裡抽出那張脆而薄的紙頁來:在總計節省資金2831元的數字後面,寧遠畫了一顆小愛心,然後寫了個“裴跡”。
大概意思是要省下錢來,還給裴跡吧。
裴跡盯著那個愛心,和自個兒的名字,一向輕抿的薄唇緩慢勾起來,露出了個柔和的笑容。
晉江獨家
裴跡將紙頁放進桌臺的保險夾層中, 跟那張工牌一起小心收藏好,才又笑了笑,起身去浴室。
他作息還算規律, 洗漱後靠在床頭讀了會兒書, 才摁滅閱讀燈。
燈光熄滅的殘影,掠過他睡前讀的那本英文書,鉛封上寫著一句:[人生中有很多意外,你必須保持冷靜, 無論發生了什麼。]
裴跡突然感覺旁邊有人的時候,腦子猛地跳出來這句話。
趁黑摸索著鑽進被窩、並不斷往人身邊靠的那位, 還帶著睏倦的哼唧。
裴跡愣了三分鐘沒敢動:[裴跡, 保持冷靜。]
他連呼吸都放輕了, 小心的轉過眸光去,那亂蓬蓬翹起來的頭髮, 顯示著主人的睏意, 還能是誰?可不就是那位“寄人籬下”的大藝術家麼。
其實, 寧遠喜歡鑽別人被窩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小時候常光著屁股去鑽他哥的被窩,有回半夜,給寧川嚇夠嗆, 抬腳就給他踹下床了, 摔得人哭了倆小時,愣是沒改過來。
倒不是他有什麼特殊癖好, 而是困得發呆, 腦子混沌, 大多數時候是無意識的,自個兒睡, 嫌不熱鬧似的,只有朦朧間,鑽進一個熱乎乎的被窩,才能妥帖安置那驟然湧上來的孤寂感。
只要寧川乖乖鎖門,他進不去,也會老實兒回自己房間睡。
陌生的環境就更別說了——他這毛病,比認床都刁鑽,除了寧川,目前還沒有第二位見識過。
好巧不巧,就讓裴跡幸運體驗到了一回。
寧遠肢體舒展的躺倒,一隻手擱在裴跡的胸口,軟絨被虛搭在腰間,被扯亂的睡衣露出白皙胸口,因職業的鍛鍊而顯得豐盈,任誰看,寧遠這身勁瘦的胸肌和腹肌,也跟柔弱搭不上邊兒。
裴跡輕輕扭過臉去看那張酣眠的睡臉,逐漸適應昏暗光線後,眼前的場景更加清晰,長睫緊閉、微張的唇瓣潤的發亮。
片刻後,寧遠輕挪了下姿勢,一張臉湊到了人的跟前。
裴跡呼吸微滯,心口重量鮮明,被那隻手壓住,險些喘不上氣來。
久違的緊張和悸動湧上來。
他在心底又默然重複了一遍鉛封上的那句話:冷靜。
理智這麼想著,感性卻冒了尖,溢位來,胡亂的沸騰。
那手卻不受控制的抬了起來,指尖點在水潤的唇瓣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柔軟的觸感似乎在誘惑著人,逼的脖頸線上的喉結滾了一下。
自唇瓣上流連著,又依依不捨的頓住——準備抽回的手還不待動作,就被人伸出舌尖無意識的舔了一下。
酥軟的舌尖快速掠過,在指尖留下溼潤的水痕。
觸電般的,裴跡僵在原處。
那睫毛就這麼顫抖了兩下,寧遠忽然睜開眼,盯著他,瞳仁清亮如波,在暗中添了一抹深意。
“裴跡,癢。”
那話音略顯沙啞,似乎有一抹笑意低低的溢位來。
“……”
裴跡張了張口,還不等辯解,寧遠就閉上眼,哼笑著翻了個身,背過去了。
那個瞬間,一句“抱歉”卡在喉間,一向冷靜剋制的人,連手心都緊張的出汗了。
盯著他的背影,裴跡沉了視線,仍是沒忍住用目光去描摹人的脖頸線條,就連耳垂的那一小塊軟肉都玉質般在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