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悖逆,膠東王家就是前車之鑑。
你們,且掂量清楚。”
膠東王家,顯宦士族,一直為謝家馬首是瞻。
卻因一子叛敵,被謝昭滅門。
其中內情,外人無從得知。
只知道王家上下三百餘人的頭顱,一夜之間叫錦衣衛的繡春刀都捲了刃。
民間多有非議,認為通敵一人,血洗滿門,謝氏行事實在乖戾過火。
滿朝文武也合力彈劾,參謝昭目無法紀、血腥酷烈。
彼時才及冠的青年卻笑得謙和溫雅。
“北司辦事,從來斬草除根,可不信禍不及家人那套迂辭。
當然我們莽夫,自然比不得諸位大人,動動嘴便是河海宴清、歌舞昇平。”
幾句話把一群老臣噎得心梗。
他們沒打過戰,本就在神宗跟前沒多少發言權,這會還要被個後生羞辱,一位言官直接氣得當庭撞了柱。
可憐言官沒等到神宗垂青,還被謝昭以迴護逆黨為由,下了大獄,當晚人就沒了。
這事當年傳得沸沸揚揚,至今仍是謝昭黑歷史上最油亮的一筆。
想到這,快入伏的天,眾人生生打了個寒噤。
如此赤果果的警告,叫他們幾乎都忽略了一件事。
這可是謝昭第一次挑明與顧悄的曖昧關係。
顧勞斯也沒在意,只聽得直扶額。
好好一場挾恩圖報,生生被謝大人升級為威逼恐嚇。
明明可以用哄的,可這廝硬要來剛的。
可憐他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兄弟情……
啪的一聲,碎得稀爛。
再往深裡一想,更覺驚悚。
想來小院外,這人大方摘下面具,大機率也沒安好心。
原本他趕赴行省鄉試,中途繞行私會顧悄,應當捂好馬甲。
可他到顧家,卻這般大大剌剌袒露身份,分明就是一種試探。
至於試探的是誰?
這廝還故作高深,只答一句:“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所以這會,見他竟有臉說陳家奸佞殘暴,甚似惡鬼,顧勞斯忍不住就想刺他一刺。
謝昭聞言,摸小狗一樣順著顧勞斯後脖頸,假模假樣嘆了口氣。
“我再可怖,還是懼內。”
顧勞斯:……
行吧,您老段位高,小顧我還是閉嘴吧。
一見勢頭不妙,他立馬正色。
一本正經推開謝大人的手,掰正狗頭示意他專心。
順帶還指了指地上笅子。
不用他開口,謝大人便心領神會,就地取材,一顆藥丸子彈了下去。
一記輕微破空聲後,原本躺平的道具笅子猛然詐屍,人立起一枚。
畫著的哭臉陰面,剛好正對著陳修,如同一隻被觸怒的厲鬼。
笅子立起,乃是大凶。
剛騙完神的陳修,登時嚇軟了腿,“撲通”一聲又跌跪回蒲團。
“大吉變大凶,神明震怒、必降血光之災啊!”
他面如土色,額間冷汗都來不及擦,囁喏著唇,抖抖索索趕忙磕頭求饒。
“神……明息怒,神明息怒,是下官糊塗,不該……不該假借神明之手行一己之私,下官……不,信士知錯了!”
磕著磕著,他還自扇起嘴巴,“叫你曲解神旨,叫你褻瀆神靈!”
供桌上,五尊惡神怒目圓睜,越發凶煞。
陳修越慌越急,越急越慌,最後竟將額頭磕出血來。
大約他悔過足夠虔誠,袖風終於將笅子帶倒。
陳修這才如蒙大赦,癱軟在地。